首页 > 大波 >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奇离的独立条件(六)

  下面是辛亥年十月初六日,即公历一九一一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下午,张贴成都全城的赵尔丰宣布四川自治文:
  尔丰不德,不能出我四川父老子弟于水火。乃者内乱未宁,外患日逼,朝纲解纽,补救无从;若再不筹通变,必至横挑外衅,重益人民之流离荼苦,恻恻此心,良所不忍!特与将军、都统、提督军门、司、道以下各官,绅商学界诸人,协商一致,以四川全省事务,暂交四川咨议局议长蒲殿俊,设法自治。先求救急定乱之方,徐图良善共和政治。尔丰部署军旅就绪,即行遵旨出关。咨议局为通省人才所荟萃,其意思言论,为通省人民所信仰,以尔丰之愧对川人,唯当拭目以观其设施,尚复何颜对于川人别有陈说哉!
  虽然,尔丰固可指天誓日,此区区爱国家、爱人民之心,自筮仕作令,以至今日,服官数十年,转历十七省,实无一刹那之顷,稍敢变易。此次再来督川,亦无时无事不本上爱国家、下爱人民之初念。不幸智虑有所未周,遂为吾父老子弟所疑怨,往事无足证说,今日以四川全省事务,暂交四川咨议局自治者,嗟乎!尔丰此心,为何心哉!果为爱吾父老子弟与否?计吾父老子弟,必不忍待尔丰之剖解而亦自了彻也!尔丰不敢曰吾父老子弟前此之不当疑怨我;亦不敢谓吾父老子弟以后逐信用我;但此区区之心,始终唯重爱吾民!四川虽自治,以后困难问题,方如循环之不知所终;尔丰虽将离去,而与吾父老子弟前后周旋,至今已九年矣;桑下三宿,尚有因缘,周旋九年,宁能恝置?因是之故,遂难自默。幸以吾言为然,实为四川将来之福;苟以吾言为非,吾亦聊尽临别之谊!
  第一,奉告人民。呜呼!我至亲爱之父老子弟,亦知今日之四川,为破坏之四川乎?亦知今日以后之四川,为四川人自治之四川乎?往日受治于国家,地方而不治,国家之患也;今日四川人自治,地方而不治,四川人之患矣!以今日之大势,即地方已治已安,犹有种种恐怖刺激之事;若益之以内患,四川其能久存乎?尔丰对于四川之将来,良有无穷莫大之希望。然内患而不速宁,恐眼前便难自保。吾父老子弟苟不愿四川之久存,则尔丰无言矣;不然,则愿吾父老子弟辗转告诫,速复向日之秩序,慎守固有之家业,一心合力,视大势之转移,图四川之强固。如此博大之四川,吾父老子弟其信斯言耶?
  第二,奉告我军人。呜呼!我至辛苦之新旧军将校士卒,乱起以来,苦我将校士卒至矣!今日以后,四川归四川人自治,军队多为四川子弟,有应保四川全体之责,而为四川全体尽捍卫之义务。乱而速定,我军人其可稍休。如其未能,抑有外侮之来,以四川子弟对于四川人尽当尽之义务,吾恐后此军人之劳,或什佰于今日。既曰义务,知我军人后此必愈劳而愈自乐。统制官朱庆澜,我军人所至敬爱之长官也,四川新旧军将校士卒,即以尊重敬爱之心,谨守朱统制官之命令。今日以后,苟有对于四川境内人民生命财产,有毫发之损者,愿我军人视为切己之私仇,毁家之私敌,捐竭顶踵以击御之,必使四川境内人民,各无烽火盗贼之虞,而后军人无忝报施桑梓之义。我军人其信之耶?
  安辑人民,抚恤士卒,则当事诸君子之职责也。于此奉告我当事诸君。呜呼!尔丰不德,愧对四川,其能补尔丰之过,而出四川人民于水火者,唯望诸君矣!以诸君之才之识,吾知内
  乱不难立定,外侮不难立绝。虽然,以尔丰鳃鳃之虑,当此祸患未已,疮痍未复,凡前此总督所肩至难极大之任,一唯诸君是赖是责;况当多难之顷,吾知设施之难,必倍蓰于曩日;尔丰望治之切,不能不望我当事诸君,一志合力,降心沈识,远观大势,深察乱原,博揽人才,厚积兵备。既与四川共治,党派之见宜蠲;即有谤议之来,消融之量宜广;必使内地百司庶人皆各有安其乡土之心,才士各有发舒能力之地,而后基础可以奠安,事业可以发达。尔丰以可为之四川付之诸君,即以至大之责任委之诸君,今日以后,即自治之日,即诸君担荷之日,尔丰虽去此,属望无穷!知诸君必有以塞尔丰之望,且必有以塞吾四川父老子弟之望也!
  呜呼!尔丰去矣!所不能已于言者,唯我当事诸君、我军人、我父老子弟幸听吾言,尔丰有补过之日,身去而心安。如曰非也,尔丰对于四川始终重爱吾民之用心,皇天后土,鉴其无私,他无求矣!虽然,尔丰爱四川者,终望我当事诸君、我军人、我父老子弟幸听吾言也!
  特此宣示。
上一章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