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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二猪害三命

  鄞县东乡大河,五十里而遥,沿河聚落,大小不等。一小户滨河,矮屋数间,夫妇子三人居之。旁邻相隔不遥,亦零落稀疏。一日,父子二人,小舟载两豕入城,距家二十余里,早去晚回。抵午到城之东关外王家坟头,挽船。父令子在船看守豕物,不许上岸玩耍,己往行家售豕。登岸时,又回顾船中,叫其子名“将所带小红桶拿上与我,好买饭来与你吃。”
  半晌时,有人呼其子名,子闻唤答应。其人将红桶一个,交其子曰:“桶内饭与菜,是你父叫我送与吃。”
  子见红桶相若,遂信其说。曰:“白猪已卖成,得钱若干,尔父现在行里吃饭,叫将两豕交我二人扛进行中。少停,你父携钱回来,便好开船回去。还有搭膊一个,也叫拿出装钱。”
  其子见桶内鱼肉,思食急,信之不疑,将猪交二人扛去。不一时,其父带扛夫并售主来船估价,猪已无矣。诘之,答以前二人来云云,红桶饭尚在。其父看桶,果然一样无二,无怪子之受骗也。
  泛棹回波,于邑无奈,行至半途,自思解目前之急者,惟此二猪;猪失而急从何解?怒子贪食误事。子以父不该上船,言近顶撞。气急提桨,向子背打去,登时殒命。其父一面哭子,一面摇橹,抵家,已日暮矣。妻曰:“何只身上来?”
  夫坐而不答,但垂头丧气而已。妇知有变,急往船看,乃一子尸,并无钱文,哀号大哭曰:“吾所望者惟此子,今失所望,亦不愿再生矣!”
  沉水而死。夫待良久,不见妻回,支身出看,妻亦无踪,知其必死,亦自悬于梁上。居邻远隔,因暮夜无人出入,迨晓而见尸浮,捞认其妻;踵其家而告之,夫悬于梁。又见昨往城卖豕之舟,尚未卸篷,登舟而视,子亦死矣。村中姻友,咸骇一家同死之奇,若报之于官,必追究所因,无言可答;官亦不肯只此完结,某等受累无穷。不如乘此无人知觉,收三尸而埋之,某等均钳口勿扬,密不外闻,可安枕无扰矣。洎对年六月,赤日薰天,当午,忽朵云矗起,燥雷震烈,于盛店桥东西两岸,击死二人,皆跪土中,如植立然。一人有雨伞一柄,一人有搭膊负钱二千。

  众视之,则均有字记,顾不知死者二人为何地人,又不知伞中名姓,搭膊字号,又为何地人。地方以无头事,亦不报官。次日,该乡卖猪者邻右路不隔里许,闻雷击之事可异,乃特来访看,已疑有此案。至则见雨遮名,并搭膊字号,乃一一说出二猪殒三命之案。刚刚一年而周,雷击二人,即王家坟头烂匪云。此事阳官不得而察,阴曹乃诛殛焉,天理不已昭昭乎?更异者,一匪从南来,一匪从南去,二人均带一证左,使众目共骇;而一霹雷,二人齐齐植立,且霎时云去雨收,天仍赫曜。此亦吾友谢憩真所目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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