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柝击狐

    黄溶小字邦怀,兖镇沙沟营之逻卒也。弓马生疏,守将屡欲摈斥,而怜其老,令重门击柝焉。一夕,直宿城上,残月在树,朝暾渐出,遥见城半悬一白狐,四足凭空,首向东方,张口吞吸日影。以柝击之,应手而坠。后数年,忽有人踵门告黄曰:“君非黄邦怀乎?”
    曰:“然。”
    揖之曰:“予姓蒋,访数日矣。寒家不远,请移玉趾,有事相求。君其勿辞。”
    黄曰:“何事?”
    曰:“此处不便径告,到舍自知,然此事非君不能也。”
    黄以籍名行伍,未敢擅离。蒋同请于营守,限三日回焉。许之。行至中途,黄心思:究系何事,能与不能,我自知之,不可以难事而枉行之。固请曰:“有事不妨明告。”
    蒋曰:“予峄山人,只有弱女,恍恍惚惚,为怪所迷。怪畏君名,请为我一驱逐之。”
    黄辞以平素不谙驱怪术,然既行矣,姑试之。忽忆彼家妖怪,即是前击城半悬狐乎?悔应蒋命,惴惴然犹虑狐报恨而受辱也。先是蒋女在室,夜有美男子相与寝处,惊惧不敢语人;久觉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父母讶之。女知病深,生而不告其故,死而谁知其情?乃以狐告。父母为之百计厌胜,终莫能效。女谓狐曰:“家有符咒,尔将去矣。”
    狐曰:“我白公子也,世俗敕勒,传讹久矣。何物巫师,敢能制我?所可畏者,独黄邦怀耳。”
    女问:“黄何如人?”
    狐言:“不过六十余岁,在营更柝,最为厉害;前年几为所获。”
    女父闻之,遂亲具币,请黄到家,设礼盛馔,礼貌甚恭,潜以情告。黄漫应之。询用何物,一无所需。时方夜半,以女处帏幕中,令群姬守之。黄横寝门而坐焉。俄闻门外如风吹堕木叶声,即有少年至。惊问曰:“尔何人也,遽集于此?”
    黄厉声曰:“予乃黄邦怀也!”
    少年闻之,骇极而奔,乃以柝用力击之,嚎嗥而遁,怪遂绝。越宿,黄告别,蒋苦相留。黄以营令不可误限,蒋乃厚赠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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