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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南方处处闻盗警

  民国时期,无论南北,都有土匪。关于南方的土匪,前面已经介绍川、黔、滇、苏、皖和湘西等地。这里再列举一些匪案,综合地作一介绍,以表明匪患的普遍性。
  嵊县匪帮剜人心浙江省东面临海,海盗猖獗。内陆部分,北面为杭(州)嘉(兴)湖(州)平原,太湖强盗肆虐。其他地区多为丘陵地带,山峦起伏,绵延南北,横亘东西,成为土匪盘踞的巢穴和出没的场所。浙江又与沪、苏、皖、赣、闽诸省市交界,便于匪徒往来流窜。
  由于土匪为祸,意在劫财掠物,因此,浙省匪患严重的地区主要在乡镇富庶而且人口密集的浙北、浙东、浙西。而浙南山区地瘠民贫、人烟稀少,即使是数十人的股匪也难以就食,因此匪患反相对地少些。像浙闽边界的仙霞岭,八百里山路崎岖而又荒凉,除了逃窜时来此暂避,匪徒是不会到这里来企求什么的。
  浙省土匪当以嵊县匪帮最为猖獗,其恶名也因此昭著于附近省市。所谓嵊县帮,是民初至20年代前期形成、以浙东四明山为中心、活动于嵊县、诸暨、新昌、奉化、余姚、上虞等县的土匪,故又称诸嵊匪帮。
  例如,1923年间仅在奉化县的剡源一带,就有3股匪徒。一股百余人住稻蓬山,袁德性为首;一股40余人住西晦溪,单孝治为首;一股六七十人住四明山中,王荣泉为首。三股互通声气,在附近各乡为祸,几个月间就作案20多起,且伤毙多人。嵊县匪帮主要作案方式是绑票勒赎,20年代时,其手段极为残忍骇闻。据报道,曾有匪徒将历久未赎的人票缚在柱子上,当着其他人票的面,用尖刀刺入其胸膛,剜出心脏。
  嵊县匪帮除在上述各县为祸外,还逐步把活动范围扩大到杭州附近的绍兴、萧山、富阳、临安等县,与这些县本来就已不在少数的地产土匪勾结起来,制造匪祸。1923年6月在绍兴被枪决的匪徒裘九斤,是嵊县匪首钱学渊的党羽,多次在绍兴横溪、下米墺等地绑架勒赎。
  当时,为防止嵊县土匪效尤孙美瑶劫车,浙省军队曾在杭雨铁路两恻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剿匪。许多匪首被迫逃往上海,后在上海华、洋各界警探搜捕之下,又有一些人落网。但更多漏网的匪首却认识到,上海地方华洋混居、五方杂处,正是隐蔽藏身和绑架作案的好地方。
  因此,从20年代中期开始,嵊县匪帮活动范围迅速扩大到浙北、苏沪各地。本书后面要介绍的1937年京杭国道绑票案和1946年发生在上海的棉纱大王荣德生绑票案,均为该匪帮所为。
  从30年代开始,嵊匪成为祸害浙苏沪各地城乡最严重的大帮匪徒。他们集数十年绑票勒赎的经验教训,形成了一套严密的组织,每次作案都制订巧妙而周全的计划,各色人等分工合作,因此作案屡屡得手。同时,该匪帮在其发源地四明山老巢附近仍有活动,以留退路。例如,新昌、嵊县交界的沙筛坑附近有一著匪丁石泉,曾多次策划、参与绑架人票,1932年下半年被新昌县逮捕。
  根据他交代中提供的线索,官府曾追剿过一些匪徒,并击毙匪首。除本省土匪外,外省土匪也时时窜来浙江作案。1923年6月4日发生在长兴县的绑票案,就是来自安徽的土匪所为。这天下午6时左右,长兴县合溪乡缸窑小学已经放学,但因夏天天色尚明亮,所以几名家住附近的小学生还在校内做功课或玩耍。这时,从学校北面回龙山上下来四五个持枪匪徒。他们进入学校后,见到正在操场上的学生潘鸣盛,便一把抓住,挟着便走。
  潘鸣盛大声呼救。教室内几个学生闻声赶来,上前去拉,被匪徒拳打脚踢,跌倒在地。匪徒拉着潘鸣盛走出学校,经过一个姓朱的地主家门前,该户女仆见状,也惊叫起来,匪徒抬手一枪,将她打死。再往前,便是潘鸣盛自己的家,他于是狂呼:“阿爸、小伯,有强盗,快来救我!”
  他的叔叔潘梦琴冲出大门,猛地扑向上匪,被匪徒用枪打死。这时,左邻右舍十多名青壮年男人都赶了出来,匪徒见势不妙,遂不顾一切,向众人开枪,当场打死3人,伤2人,其中一人送医院后亦不治而亡。匪徒乘乱仍挟持潘鸣盛逃去。
  事后,警方侦探查悉,该股匪徒以张森林为首,巢穴在安徽宁国县天目山中的千秋关。此次,土匪窜到浙江后,先在孝丰县(今并入安吉县)作案,遭到该地军警打击,遂北窜长兴县,分小股绑架肉票;作案后,已经由孝丰返回安徽老巢。
  1927年8月间,北洋军阀孙传芳偷袭江苏龙潭、镇江一带,被国民革命军北伐军打得一败涂地。其溃兵无路可走,纷纷南逃,进入浙江长兴、安吉等县,与当地匪类勾结,啸聚山林。这一带地区本来就多匪,兵匪一旦会合,遂形成1927年下半年浙北极为严重的匪祸。
  开始时,土匪仅据天目山中九龙寺为巢穴,分股向东、向北活动,安吉与长兴、湖州交界地诸乡镇,如梅溪、林城、缸窑、和平、律溪、天平桥等数十处相继蒙难。占据黄图村及缸窑一带的土匪先后绑架了100多人;九龙寺的匪徒曾攻入安吉县城,将县长程某及富户8人掳走,索赎金达50万元。此后匪徒人数日益增多,九十月间据估计在千余人以上,还准备编成一个师,与孙传芳挂钩。
  他们不仅往四乡八镇派出密探,踩点放线,而且公开在各镇及通衢大道旁张贴布告,招徕徒众。布告写道:“住瓦屋人,欠我钱;住茅屋人,种我田。有人来投军,每日两块钱。”
  他们的步哨荷枪实弹,从山顶一直放到乡镇附近。其伙夫每日到集市采买蔬菜杂物,荷担背负而归,居民明知其为匪类,但谁也不敢告发或擒拿。10月初,一个性魏的匪首劫得一良家女子,强纳为妾。办喜事之日,匪窟中鼓乐喧天,大办筵席,各路股匪大小头目纷纷前往送礼致贺。
  土匪之所以如此猖撅,只因官军无力。浙江省防军第三团在安吉县仅有二三处驻兵30人左右,与土匪相比,显然不足挂齿。各地保卫团枪支少而劣,作战能力又差,非但不能剿匪护民,而且自己的武器也大多被匪徒抢走。
  各镇士绅居民迭次恳请驻湖州的第三团派兵剿匪,却始终不见回音。居民无分贫富,纷纷出逃,有的集镇逃亡人数达十分之七八,以致田间稻穗沉沉无人刈割,集镇街道空空有如阡陌。北伐战争中,浙江因当地军队起义,投向国民革命军,故并无重大战事,但当时人估计,安吉等县居民因匪祸而遭到的损失,甚至要远远超过战区居民的损失。
  到30年代国民党统治相对稳定时,浙江匪患也远未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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