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春夏之际,老洋人被任命为豫边游击司令,率部移防豫东归德(今商丘)地区,辖区包括宁陵、柘城、鹿邑、夏邑、永城等县。这一带较豫西略富裕些,该军在此一如豫西,令各乡村交粮交款,每亩地税从往年五角,猛升到一元几角。豫东素来栽种鸦片,老洋人以保护烟苗为名,每亩征收大洋6元。军服全交农妇缝纫,不付分文。
这里是苏、鲁、皖、豫四省交界之处,大小股匪如毛,老洋人暗中与各方联络,要求众匪首积蓄力量,待机大举。因此,当时的豫东,确实兵匪难分。本地土匪蜂拥而起,所过村庄,要庄户人每亩地捐麦2斗;外地土匪被追剿急了,以此为逋逃薮,休养生息。各县乡镇中,稍有钱财的都携家带口逃往县城借居,竟致县城房租骤涨。留下来的贫苦农民只得忍气吞声地受着土匪和变为官兵的土匪们的蹂躏。
这些情况,自然通过当地官府土绅不断上达于吴佩孚、张福来,便是苏、皖两省也时有电报,通知河南当局注意老洋人,以免后患。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年7月间,当徐州地区巨匪萧春子被苏鲁剿匪司令陈调元追剿逃到永城时,老洋人竟一反常态地将其诱杀。
因为老洋人深知,像萧春子这样的著匪进入他的防区,是无法隐瞒的,苏鲁两省必定通报豫省。为取得吴佩孚等人的信任,维持自己尚不雄厚的实力,他不得不背着江湖骂名而将萧春子杀掉。
但吴佩孚仍不敢信任老洋人,这决不仅仅是因为老洋人在豫东扰民,因为这种问题在当时即使是正规军也是惯有的。作为直系军阀的吴佩孚担心的是,这个颇有计谋、懂得战术的土匪会被皖系或奉系军阀收买、利用。当时社会上正纷传皖、奉两系在游说山东、河南的各股土匪联合起来,骚扰直系统治地区,并说临城劫车案就是一例。
而事实上,土匪在军阀斗争中举足轻重的作用,在当时四川军阀内战中,确已明显表现出来。作战双方都极力拉拢、收编土匪,扩充自己实力。而那些未曾收编的土匪,只要随意在任何一方的背后骚扰一下,就无意中帮了另一方的大忙。左思右想,吴佩孚决定化不利因素为有利因素。10月间,他命令老洋人所部开到四川去,帮助站在直系一边的军阀杨森打仗,借此削弱甚至消灭这支招安队伍。
老洋人何等狡猾!他看透了吴佩孚的打算,借口饷械缺乏、部下蛮横,公然拒绝了吴大帅的命令。而吴佩孚自临城劫车案发生以来,就一直主张对土匪不能妥协、招抚,非痛剿全歼不可。
此时,他不仅深悔当初招安老洋人,而且也获知,奉系已通过赵杰秘密联络老洋人,策动其倒戈。因此,他决心彻底解决这一问题。他一面对老洋人好言劝慰,一面暗中下令苏、鲁、皖、豫、陕五省调集4万军队围歼。
10月上旬,山东郑士琦、江苏陈调元、安徽马联甲的军队从东面的三个方向往豫东运动,驻守洛阳附近观音堂的陕西军队和驻河南的靳云鹗、胡景翼等军则从西面的三个方向向豫东进发。吴佩孚的计划是,各路官军分赴老洋人部所驻守的几个县,各个包围,勒令交械,然后给资遣散。
然而,老洋人何等狡猾!他的探子遍布各地,道听途说加上内部消息,综合起来一分析,老洋人断定官府将有不利于我的行动。10月16日,他连夜下令各县部属迅速集中到鹿邑。第二天,永城、夏邑两县人马到达鹿邑。
宁陵县的人马于18日晨正准备出发时,探子来报,山东军队己越界赶到。该部急行军奔往柘城,同那里的一股会合,将县府库存钱粮和商店劫掠一空,并打开监狱释出囚犯,随后直趋鹿邑县集中。
10月19日,老洋人重新拉杆起事。他下令在鹿邑县城内放火,放纵部下大肆抢掠;然后分作两股,分别由他和张得胜率领,向西窜去。苏、鲁、皖三省军队紧追其后,但仅能攻击匪队后卫,收效甚微。
靳云鹗坐镇许昌,指挥第十四师守卫京汉线,防止老洋人越过铁路窜回豫西老巢。他估计匪队一定会避开许昌,而从西南方向越过京汉线,因此特别命令郾城、遂平、确山等县驻军加强戒备,并备有运兵列车以便随时往来增援。却不料杆匪恰恰就从许昌附近插入。
老洋人一股沿西华、扶沟、鄢陵、临颍等县,从许昌以南直趋京汉铁路,在临颍虽遇官军迎击,颇有损失,但终于越过铁路向西逸去。当该股杆匪经过铁路时,沿途车站急电许昌,以致许昌南下的火车开出后又吓得退了回去。张得胜一股则绕到许昌以北,从官亭越过铁路,虽也遇到官军阻击,却掳走了官亭车站站长。至此,吴佩孚的五省军队解决老洋人的计划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