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山东为匪时间最长、祸鲁最烈的恐怕要算刘黑七了。刘黑七,名刘桂棠,山东费县人,1915年起在抱犊崮一带为匪。在最初八名结拜为兄弟的土匪中,他排行第七,又因肤色黝黑,故而人称“刘黑七”。
1916年,当时山东督军张怀芝下令大举剿匪,刘黑七的弟弟刘黑八被打死,刘黑七等人逃到抱犊崮附近活动。1918年,新任鲁督张树元派兵到临沂,刘黑七竟敢火烧官兵驻防的费县梁邱。
1922年,又一任山东督军田中玉派兵包围抱犊崮,打垮了刘黑七股匪。刘黑七只身投奔孙美瑶,仅当上孙的马异。第二年,孙美瑶招安后被杀,刘黑七伙同上文提及的张黑脸收拾了部分残匪,不足千人窜往大小珠山、蒙山、天宝山、薛庄、方城、白埠一带为祸。
不久,二人分道扬镳,张黑脸进入江苏,刘黑七留在山东。1925年,他聚众千余人,自称刘团。这时,张宗昌当上山东督军,派兵围剿刘黑七。匪徒以银元换取官兵大量武器弹药,势力反而迅速发展至万人左右。
1928年,国民党二次北伐时,刘黑七进入河南地界,这支万人左右的队伍,受到各派军阀的重视。其时,韩复榘正担任第二集团军第二十师师长,打算收编刘黑七,并送给他1.7万块银元,2000袋面粉。刘收下后,认为韩势力太小,即翻脸不认帐。
至这年5月,他正式归附第二集团军司令冯玉祥,驻防许昌以西,后参加进攻鲁西。打败张宗昌之后,他见蒋介石力量更大,遂于这年夏季,投靠何应钦率领的第一集团军,编为新囚师。何应钦、汤恩伯、顾祝同等人均出席了在滕县举行的收编仪式。
刘黑七奉命以“北伐先遣军”的身份进攻宫县、胶东等地。在这里,刘黑七部匪性不改,仍肆意残害百姓,并侵扰安邱、平度等县。第二年2月,杨虎城曾率所部二十一师在莒县围剿刘黑七。
1930年蒋阎冯中原大战前,刘黑七于2月问又投靠阎锡山,当上了军长。
战争中,刘黑七遭到何应钦部队打击,恰好9月间张学良入关,他便投入东北军中当了混成旅长,驻河北大名。他仍旧亦兵亦匪,1931年9月,被国民党军刘峙部击溃,于是带领2000余人返回山东。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听说这个魔头入界,倒也紧张起来,他得知刘黑七最孝敬母亲,便把刘母“请”到济南,然后派人去劝说刘黑六投诚。1932年2月,刘黑七就任山东警备军总指挥,驻长清、夏津、高唐一带。
半年之后,刘黑七劣性复发,韩复榘不仅停止对刘的饷给,而且密谋解除其武装。刘黑七探悉后,遂北窜河北,路过霸县时还掘了韩复榘的祖坟;又审热河,与热河省主席汤玉麟部打个平手,双方协定“互不干涉”。第二年春,刘黑七派人到关外与日本人勾搭,被委任为第三路军总指挥,得了一批武器;但旋即又投靠了察哈尔省主席宋哲元。
这名惯匪、巨匪,居然当上了察东“剿匪”司令。这时,冯玉祥、方振武、吉鸿昌等人在这里组织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刘黑七又参加进去,担任第十七路军军长。没过多久,他即反叛,井与汤玉麟再次发生磨擦,于是南下进入河南,在南阳一带肆虐。在豫省官军追击下,股匪于1934年3月再返山东。
这次韩复柒决心新帐老帐一齐算,公仇私怨同时了,他调集5个师和民团围剿刘黑七。股匪在官军的围追堵截之下,左冲右突,忽鲁西忽鲁东,忽江苏忽山东,前后达一个多月,疲惫不堪,骑在马上昏昏欲睡,长发遮脸,面有饥色,最后只剩”F百余人。
刘黑七见大势已去,遂将残部交给手下师长刘怀志,自己只身逃跑。因沿途盘查严密,他笼络了一个走亲戚的老妇人,伪称是干儿子,得以过关,从海路逃往天津,住在日本租界。韩复榘用2万元收买一名土匪头目,借一名探员到天津赌场行刺刘黑七。刘被打中嘴和脚,竟然未死。
1935年冬,日本帝国主义在华北搞“五省自治”,刘黑七潜往河北宣化,与刘怀志所率逃到这里的旧部会合,很快又集起三四千人。第二年春,股匪被宋哲元、商震部队击溃,刘黑七又隐于天津。1937年四五月间,日本关东军司令到察北收编土匪、伪军,刘黑七又到河北丰宁,集徒众1700余人,企图配合日伪西犯绥远,未能得逞。抗战开始后,他返回山东,重新投靠日本人。
日本人不敢再相信他,他便送了一个讨饭婆当人质,说是自己亲娘。日军遂委任他当“皇协军司令”,驻掖县。刘黑七渐渐与日军也产生矛盾,1939年他打出“反正抗日”的旗号,拉出500人到蒙山;后来又投靠国民党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于学忠,担任新编三十六师师长。
1940年3月,刘黑七第三次投降日军,此后多次配合日军,进攻八路军和蒙山根据地,捕杀抗属,建立伪政权,手段毒辣残酷。1943年国民党李仙洲的九十二军进入山东,刘黑七与之勾结,企图消灭八路军。11月,刘黑七在费县东柱子与八路军作战,被八路军击毙,终于结束了他狡诈、残忍、兵匪变幻的罪恶一生。
刘黑七放纵部下烧杀奸淫,其手段令人发指。每次攻打村寨,他都拿出银元、盒子枪,叫做“贴钱”,声称奖赏给最有苦的人,并说打开围子,闺女、媳妇任大家挑。因此,匪徒无不奋力卖命。他架的肉票,三五天若不来赎,即剜一只眼或割一只“扇风”(耳朵)给家里送去;再有三五天不赎,便要杀人了;抓到没有田产的穷人,认为没油水,当即杀掉。
肉票中,男的要帮匪干活,女的还要受凌辱。匪徒有时将女票上衣剥光,在乳头上挂两只响铃,令其推磨磨面,称作吃“响铃面”。许多肉票待赎回后,已经残废或精神错乱。撕票手段更为残酷,匪徒将人票埋入士坑,只留脑袋在外,因人被埋后,血液涌向头部,匪徒便砸破脑袋,血花和脑浆迸出老高,称作“放天花”。又有将人票上身裸露,浇上煤油点燃,称“点天灯”。有的是吊在树上烧;有的则绑着双手,任其痛苦狂奔至死。
这里记叙刘黑七在费县制造的几起匪祸。南孝义村(今属平邑县)极为贫困,1927年2月(阴历年前后)尚有300多人在外讨饭未归,村里百姓到山上采石粉当饭吃。对这样一个穷村,刘黑七索贡不成,竟于2月10日打进村庄,大肆烧杀抢,暴行种种,惨不忍闻。一个叫王廷的10岁儿童被匪徒以7寸长的尖刀,从左耳捅进,右耳穿出,钉在墙上。一个幼儿被放入铡刀中拦腰铡断,周岁的婴儿被放在碾子下碾成肉酱,两岁婴儿被刀从两腿劈开。
一个妇女抱着孩子躲避大火,匪徒夺过孩子掷入火堆,又将嚎哭的母亲蹬入火中,双双烧死。梁兴存被砍掉双腿、双手,再大卸八块。宋士谦3个儿子被杀,妻子被20多名匪徒轮奸立死。该村原有735人,除在外讨饭的300多人,留下的被杀346人,41户被杀绝;全村烧光;匪祸之后,又饿死73人,卖儿鬻女38人,改嫁离去51人,全村仅余212人。
1926年1月23日,刘黑七因向白马峪村勒索钱款未遂,便攻打该材。
匪徒在村里共杀393人,11户人家被杀绝,仅3户未死人,但也有受伤和被架的;架走152人,抢走妇女7人。1928年3月29日,刘匪攻入大泗彦村。
该村92户人家被杀绝48户,有一户几世同堂的人家竟被杀53口。全村居民637人,被杀559人,加上外村来此避难而被杀的388人,共947人。劫后,全村仅余78人(包括当日外出归来的15人)。随后,由于伤病、惊惧、哀伤、瘟疫、饥饿等匪祸遗下的原因,到这年秋,全村仅剩下42人。
刘黑七每打进一个村庄、市镇,都是如此,所造的罪孽擢发难数。匪徒中流传着“要使钱,上刘团”,“跟着师长到处串,给个县长也不换”等歌谣,足见劫掠财富之多。刘黑七因作恶多端,非常害怕别人暗算。他有几十处落脚点,住处经常更换。他还找了几个身材面貌与他相似的匪徒作替身,有时日伪国民党杂牌军请他赴宴,便由替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