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火,儿啼妇哭,灾发于红栏杆桥许姓家楼上。是为壬子八月十七日下午一时,夏君方在许姓同居之家午膳。闻警辄投箸而起,不及顶盔易靴,遽以常服随手挟一被,奋登火楼。其时火油灯火油瓶翻泼满台满地,夏君但知倾身扑灭火势。不图油点横溅,纱裤飞焰,随而肆毒。
令我仁勇无双常为社会干城之壮士,两腿齐陷于火窟。迨经救火助手为之撕弃火裤,而夏君受火毒已甚重矣。急送上海医院求治,则左腿尚可着手,右腿焦烂无完肤。不去腐肉无从施治,去则痛不可忍。又以体弱难施闷药,由是医家束手。夏君亦不愿更由西法医治,遂舁回家中。卒以无法可施,延至九月廿七日寅时逝世。
夏君以孱弱之体,秉勇毅之志,陷惨苦之境,其情状虽罄字典之形容词而莫由描写。呜呼!哀哉!青年之妇,二岁之儿,将谁托耶?夏君既为社会而死,吾社会又何忍不为夏君恤其妻子?夏君先籍会稽,家寒早孤。
成丁之年,即为上海县署柜书,时则已为救火会会员。闻警无不奋勇从事,尝以急奔血晕途中。后以偏劳公益转致失业,而夏君更一意经营果育救火社。盖果育社之成立,成绩昭著,固夏君之主动力也。去岁光复上海,君以联合会体育部队员,应急备常。
弥极劳瘁,直至卧病而始辍防务。伤病中常谆嘱同志,毋因我救火致死而生畏惮,并作遗嘱一通,以资纪念。其热心公益,生死不渝也如此,吾社会同胞其何以慰死者,而策将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