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朝野新谭 > 章节目录

阮烈士梦桃传

  阮烈士式,字梦桃,号翰轩,别号汉宣。原名书麒,周烈士实丹乡人也。生而颖悟,长负魁奇磊落之才,不屑以雕虫小技自鸣。然下笔千言,纵横辟易,论者辄推为文坛健将云。肆业江北高等学校,继游金陵,入宁属师范学校,文誉益著。过江名士,周阮齐称,白门侪辈中无其匹也。
  先后主皖南宣城模范小学,淮南敬恭学校,山阳高等小学讲席,任上海香港鸠兹宛平诸报社通信员。时南社社友咸宁李瑞椿创《克复学报》于海上,慕烈士名,亦时以文字相讠垂诿焉。烈士生平持“民族主义”甚坚,读《思痛录》诸书,辄唏嘘太息。广州义师既败,闻耗扼腕,痛不欲生,每潺援流涕曰:“我汉族其遂长此终古乎。”
  及闻武昌树帜,薄海景从,则浮白击节,作石勒语曰:“赖有此耳。”
  素与周君交莫逆,淮南社之创,共执牛耳。淮上知名之士,奉为依归。而虏廷伪吏与强宗豪族,则疾之若仇。盖两君赋性刚直,不能奄媚取容。而烈士尤喜面折人过,不少假借,虎虎有生气,故忌之者尤烈云。
  值袁浦兵溃,镇扬反正,周君弃学返淮,与烈士共谋保障乡里,恢复南都。遂有巡逻部之创,举周君为长,烈士副之。内靖群盗,外御溃兵。时清江鼎沸,而淮上晏然,则烈士与周君功也。然忌者已目视,攘臂起矣。
  九月廿四日,以淮城宣布光复,万众胪欢,独虏令姚荣泽避匿不至。烈士知其反侧,以大义责之。虏令阳唯诺谢过,而密谋所以报烈士者。二十七日,诱执烈士与周君于淮城府学魁星楼下杀之。
  屠肠决腹,比于徐东浦之殉皖难。呜呼惨矣!春秋二十有四,遗著《唬红惨绿庵杂识》及《翰轩丛话》,幸未散佚,藏庋待梓云。
  柳弃疾曰:闻烈士就逮时,捕者并及其弟锦麒,赖仲兄玉麒力持得脱。厥后虏令欲尽捕周阮父兄,为一网打尽之计。于是烈士兄保麒玉麒辈,先后避地润州,奔窜流离,稍稽复仇之举。虏令遂向壁虚造,诬烈士之死,玉麒实与闻告密,其阴险如此。嗣镇军支队驻淮,有问烈士与周君死状者,虏令震戒失措,遽私遁南通焉。会周君父叔轩先生出狱来海上,南社同人始悉殉义颠末,思昭雪其冤。
  苕溪陈其美者,革命党人也。发难攻江南制造局,传檄定江左,遂建牙沪上,同人告以虏令无状一日杀二烈士,不扑杀此獠无以谢天下。其美以为然,遂行文南通大索虏令,既就狱矣。而南通豪绅,夙与虏令有联,且利其赃私,匿不槛申。虏令复四出奔走,至上书大总统孙文,文令下迄不得要领。
  其美愤激,驰电力争。意谓吾辈革命本旨,实因亡清政治之不平。今顾瞻民国,犹吾大夫,深负初衷。今日之事,若不得当,义旗还指,当在南通粉身碎骨所不敢辞,衅非我开,敢告天下云云。文意始悟,覆如其美旨。海滨慷慨之士,读其美文,至有感激泣下者。或谓胡虏未平,非吾内讧之秋。不知旧邦新建,首重刑赏。
  刑赏不明,本实先拨纵中原廓清,而厉阶终梗,不及十年,国其为沼乎?故今日之争,实关民国之荣枯,又岂仅仅为一人恩怨地哉?皖人夫己氏者,尝卖文于《克复学报》社,复主谋报事,亦与虏令有联。烈士死,夫己死袒虏令以与清议抗;呜呼人心死,公理绝矣。
  同人念大仇未复,虏令稽诛,无足稍慰烈士与周君在天之灵者。爰以中华民国元年二月十一日,开会追悼。玉麒持烈士状,乞余一言,义不获辞。遂排比其事,而系以议论。俾后之撰民国国史者,有所取裁焉。
上一章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