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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狱果报

  严生国柱业医,有时名。松江太守七闽蔡公长沄,尤重之,倚为司命。一日应病家聘,至叶谢,寓一古刹中。夜梦两青衣来云:“冥中有讼,需对理。”
  梦中祈之,问:“有策可免否?”
  答:“以免则不能,迟或能效。第须多费耳。”
  恍惚间与之要约。晨起,即令仆从市箔镪亿万,不足,复益之邻村,焚之竟日,灰满数斛。夜忽梦青衣报命曰:“妥矣。”
  从此贴然。后十余年,重至某寺,白昼见二青衣曰:“君今当行。”
  曰:“尚可缓乎?”
  曰:“不能。前以牒首蔡长沄未米,君列次名,故有辞可待。今蔡已关到,尚何待?”
  言讫瞑眩。至夜,即殉于寺中。
  又李君明吉,即广文樵峰之父。一生游幕三山,晚年归老家居。疾作,见众鬼丛集,或以理折之,鬼俯首而退。或以情谕之,鬼亦扪心而退。最无理者,一售茶叶筍脯人,有尾欠二缗未楚,亦寻来索取,以冥镪焚付之,即唯唯而退。惟一鬼以请保不准,羁狱待质,厥妻无依,穷困而死,腹中有胎,谓吝一批而误三命,终不肯退。时居停主亦罢官家居,李札致之曰:“此狱为君而起,然待质照例,我有辞焉,速购参数钱饵我,行当理之地下。”
  主者乃卒。
  又余在保阳,邂逅一赵姓,练习案牒,而不肯就县聘。询之,曰:“我先子固提刑主席,年老谢事。一日偶梦为冥吏所追,则有讼其枉断者,谓浮收情真,乃断以诬控充发。赵抗词对曰:「直隶辇毂,差务繁重,州县以公济公,常恐不给,敢侵渔乎?且若所言,岂真为乡里讼冤,意在恐吓吏胥,希罔包揽耳。予以遣戍,尚何枉乎?」冥史笑曰:「诚诛心之论也。」乃叱退讼者。然我父谓身佐提刑,理直气壮。若在州县幕中,则气先馁矣。故戒子孙贪厚币,迁就有司也。”
  此三事,一得之金翁所传,一得之茅仆所闻,一得之赵子所述。三人尚称乡党自好,虽未知狱情委曲,计尚无得贿助虐诸孽,而不远千里,鬼趣纷纷。吁,可畏哉!
  至外祖所记蟋蟀事尤奇。枫溪人某,斗促织而负,计敌虫甚猛,乃贿持纤者,针藏草中,遂败。虫主侦知,怒病死。死后作祟某家,某遣术者牒之城隍,竟安三月,而祟复作,且曰:“汝能牒我,不能牒蟋蟀也。蟋蟀为我抱告,讼城隍得直,今不能舍汝矣”某竟卒。蜂虿有毒,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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