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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金获报

  运司鼓楼颇雄敞。闻乾隆初,有鹾贾程某,以肩债太多,暂避于此。孤寂无聊,凭阑静眺,逡巡至夜半。忽闻复有橐橐然登梯者,睇之,则同业吴某。惊讯曰:“君何为亦来此?”
  吴亦讯曰:“君何为先在此?”
  程曰:“吾今岁逋负四万,无以应付,故隐此。君本厚利广,何以亦来?”
  吴曰:“吾争岁末了须十万金。今拼挡仅及其半,与甲则漏乙,给丁而缺丙,剖分无术,故匿此以待来年。”
  程曰:“与君作伴,守岁良佳。”
  吴曰:“不然。吾有金五万在家,自用则不足,济君则有余。何不假吾金去,尽可归家料理。”
  即作票付程,程即驰去。俄顷复来,并载酒肴,酌吴曰:“吾嘱夥料理,今乃真可伴君守岁矣。”
  两君皆徽籍,程更良贾,工心计。是岁以海运遭风,至大折阅。兹仗吴接济,得不废业。明岁即夤缘抡办甲务,甚著猷为,名几与江广达亚。吴遂援同事,亦仍复故业。今其子孙尚为巨商,然皆光复故物耳。
  若李抚民之捐三千金,而陡发数百万,则莸报尤奢焉。李即金衢道秉铨之父,豫章窭人子,以买笔来往粤西。粤西鹾贾某,赏其勤慎,荐为商夥。阅数载,积资三千余金,因谋归娶。且疲于津梁,乡里已足小康。遂买舟行,泊漓江,邻一官船,闻长叹累嘘,竟夕不寐。访其仆从,告曰:“主人隶旗籍,以主政放直隶州,分发来此。客冬借署西隆,不幸灾祲,亏帑半万,接任不肯仔肩,将登白简,用是焦急。”
  李心动曰:“我愿为借著何如?”
  主即延入,告曰:“仆明姓以交代上省,闻君能代谋,幸甚!”
  李曰:“客民幸有余资,方谋归计。今邂逅贵人,适有急用,数亦尚有摒挡,得缺归楚,无妨也。”
  即倾囊中舁之。明感甚,欲立券,李曰:“无庸,民非权子母者,”明即与盟香火,序雁行。且曰:“兄乍到粤,苦无相识,弟能从我游乎?”
  李曰:“诺。”
  乃同进省,为之措置。居省数月,值新抚军来,则固明密戚也,即委护振州。
  时盐务废弛,革商追引。明太守知李深悉埠务,保举总办,驾轻就熟,井井有条。不数年,资以巨万,历三十年,富甲一省矣。即娶于粤,营别业焉。遇豫章人留流粤西者,必周之,曰:“吾不敢忘一伞一襆时也!”
  当途沉栉者有所诿諈,亦必应曰:“吾无以报明,此所以志也。”
  李八子,多援例登仕版,长孙且登甲第,官比部。八子即秉铨,与第九子具捐道员,年将九十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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