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尔喀之役,补山相国奉命入藏督饷。从行者中书周肖廉、别驾胡雪方。蜀道本难,康卫藏则难之难矣。崎岖过察木多数站,至墨竹工卡,支帐甫就,忽有浙客米乔林请谒。相国喜曰:“真空谷足音也。”
问之,乃肖廉姻连。肖廉娶山阴马,寄籍滦阳,米父亦以北籍来教授,颇相周旋。乔林以佻达为父所逐,其戚有倅于蜀者,依之,流转至此。献越酿一小瓶,云:“居停主以草囊携至。”
尝之如挹天浆,即留共饭,情话良久别去。明晨欲行,乌拉不集,滞留竟日,此弊途中时有之。盖番人言语不通,理谕势驱,均属无用,需檄土司始办。
正踟躅间,乔林适来,告以故,曰:“吾试筹之。”
米故无赖,妮一蛮妓,译云:坐鸦头。因与土民浃洽,且通蛮语,乃诏之。俾招乌拉,婢遣父兄招之,薄暮大集,五更行矣。相国更大喜。复令番民等,前站晓谕后站,蝉递而下,由是无复阻滞。至杨八景驻扎,乃以米生功上闻,乞以八品用,得旨竟与七品,将补州邑。肖廉力阻,告相国米生轻躁,宜且试之,乃借补州判。旋改县令,不十年陟刺史,居然水晶顶子挂朝珠矣。予客成都时,于肖廉处遇之,雪方谑之曰:“君已驱五马,曾迓宝眷否?”
曰:“已遣人往滦。”
肖廉曰:“非也,谓佛国中散花人耳。”
乔林大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