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壬之术,托始黄帝,然总以管邵为宗。学者如牛毛,大都皮傅。能窥其奥,实有前知之哲,余所见者,以沈丹彩凤辉为最。
沈嘉定人,迁昆山陆家浜。少孤露,育于其祖。祖有姊婿唐翁,精壬学。唐翁无子,授以书,上有题词云:“元女之遗,授诸管邵。玉帐中黄,尤窥秘奥。会逢其适,尽忠报效。舍之则藏,枕中鸿宝。鬻及借人,皆为不孝。”
且曰:“此道中绝四十年。汝子合夭,有遗腹孙目重瞳者,应传此术。”
后丹彩生,果重瞳,颖慧过人,于《易》尤为别晤。余晤于古与草堂,借《通志堂经解》与阅,大半俱曾流览,于《易》尤邃。每举一部,即能言其纲目,且备言优劣大旨。以《易》乃卜筮之书,非可空谈心性,于王、程诸说,均有微词。最服膺者则黄石斋之《易象正》,及倪鸿宝之《儿易》各部,其所宗尚可知矣。
在松时,有西山林塘曹姓祖茔,忽生一木,甲桃则乙李,子瓜而丑豆,变易不常。有顽童采其实,食之而毙。因群呼为毒树。以沈公多识,询之。即为占之,断曰:“此树出海外。有海鸟衔其子,飞倦坠此。合于申年申月申日申时,应遭雷火。”
众以为诞。丙申七月,果为雷击。因劈其木示沈,类杨而颇香。余尚见之。
又余妇之姑丈杨,延沈占病。适其家扶乩,乩上忽书曰:“沈丹彩已泊河干,可延入。”
比启门,则已上岸矣。告之,沈愕然。进为作礼,乩即书曰:“汝知无子之故乎?皆习数之累,若能戒之,可得一子。”
从此不肯为人作课。一日五更,有叩门者甚急,延之则嘉定尹,握手跪地曰:“予有急,非君不能解。”
询其详,则劫盗二人越狱也。曰:“予已遴选干役四十名,八浆船四只,分四路追捕,惟君所指。”
沈筮之,曰:“毋虞。但派船两只,向直北二十里外,转而东,有枯庙,庙之外有树,树有鹊巢。盗寝其内,睡正酣,缚之易易耳。”
方为设食,炊未就,已累然鱼贯而来矣。
此后有乞筮,即引此二事拒之。曰:“盗固应死,然伯仁由我,未必非乏子之缘?此五岁儿勿作孤注矣。”
余欲学之,为言:“子未精西法,太阳过宫尚难算准,何从定将乎?”
乃废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