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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府法官

  道陵之裔,屡绝屡续。幼时在松见一人,则尚三品真人也,后乃为家穆堂侍御所参。在保定见一人,则以农家入纂,已贬五品提点,曾以牧牛图索题。在武林见一人,则以县丞改授者,亦五品也。三人均儒装,且甚庸俗,不知云笈为何物,而所从法官,则实有术。在松所见之三品真人,与姚氏有连,以送女于归来松。松民有投牒者,即饬法官治之。
  一家离城十余里,设坛行法后,告曰:“妖已诛,在汝坟上树林中。”
  归寻之,果见巨蛇丈余倒挂,僵矣。又一家,余宗也,居北郭,一嫠病狂,易夏裘而冬葛。法官瞑坐良久曰:“非妖也,冤也。非吾之所可治也。但使弗祟,向主者理诉可耳。”
  牒之,竟寂然。嫠不半年死,闻曾挞死一婢,投尸井中,故寒暖相背也。
  保定署中有废圃,一狐据焉,夜必以鸡子七枚、火酒一尊享之乃不祟。晨视之,酒与卵俱空也。法官过,乃乞一符榜于槛,此夜二簋完然。
  惟武林所见法官,术尤异。友人俞君述之。言其葭莩戚叶姓,家苏之西洞庭,以贩缯为业,勾留在楚。所居爨室中,忽见绣履一双,离地尺许,步虚而行。越翌日,复见湘裙六幅笼其上,自腰以上,则熟视终无睹也。劻勷兼甸而叶生归,家人方聚诉,一偕归友大言曰:“此必有物凭焉,当以道土驱之。”
  围屏上即嘤声应曰:“何必道士,看汝先做和尚。”
  即火起帽中,燎毛灼肤,鼠窜而去。叶愈忿,奋然曰:“吾归途闻天师在杭,亟往诉之。”
  棹留原船发即,屏上复作声曰:“汝敢行,吾即取汝子!”
  时子方游戏堂前,蹶然而倒。叶更毅然不顾曰:“有命在天,妖何能为!”
  绝裾而去。至杭,投一牒,饬一法官往治,例需四十金,叶倍奉之,恳其速往。法官曰:“无庸。吾受牒后,已转牒苏州土神,暨尔家中霤,且布天罗地网,不能遁也。”
  先选二力士,用黄巾缚首,行缠束足,手三股叉;又取一鹤氅衣。叶遍身符篆。一夕而至。择于厅事结坛,另选一室,命叶氏长少咸集焉,阖其户,有隙皆缀以符,独叶及二力士从,以法水洗目、遍步坛中。良久,忽惊鸿一瞥,即发一叉,得襧裆一袭,刺绣甚工。未几,复得一物,则所见之湘裙也。至下午,又似着物而无所觇,法官捉搦之,纳诸瓶,有声啾啾然,云即婢也。傍晚复获一婢,亦纳之瓶,瓶作倾倒状。乃以符重封之,始不动。入夜,围益窄,步益速,力士忽大呼:“妖逃入炭篓中矣。”
  法官乃吸净水,向篓一喷,觉迅雷轰然,叶亦震耳。睇其篓,细骨满中,绝似千百鳖鱼之足。妖乃绝。
  此事蔼庐舅亦言之,且曾亲至其家,妖附之屏,逐妖之室,均宛然。惟言叶有珍赏石谷屏十二幅,为妖所焚,画烬而屏不焦。则俞君所未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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