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姓韩,十七岁随慧照禅师出家,受戒于衡岳希操律师。禅师曾慨叹:“大丈夫应当脱离佛法保持自己心境的清净,怎能为区区小事耿耿于怀?”
后拜石头大师为师,学到了佛法真谛。一天禅师正在打坐,石头问:“你在干什么?”
禅师说:“什么也没干。”
石头又说:“那么说你在闲坐呀。”
禅师回答:“如果闲坐那不就是做了吗?”
石头接着问:“你说不做,那么你到底不做什么呢?”
禅师说:“连您这样精通佛法的大师也不知道呀。”
有时石头出言怪僻,说:“语言行为互不相关。”
禅师答:“不言语、不行动,也不相关。”
石头说:“我这里针扎不进。”
禅师说:“我这里石上载花。”
石头大师听后欣然点头。
朗州刺史李翱,为了请教佛法,亲自进山拜访禅师,禅师当时手持经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李翱性急,上前说道:“见面不如闻名。”
禅师叫李翱的名字,李翱答应了一句,禅师说:“为什么耳朵很灵,而眼睛却视而不见呢?”
李翱于是拱手相谢道:“请问禅师,什么是佛法的道?”
禅师用手指指天,指指地说:“明白吗?”
李翱说:“不明白。”
禅师说:“云在天上,水在瓶中。”
李翱欣然有悟,送给禅师一首偈语:“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李翱又问:“什么是戒、定、慧?”
禅师说:“我这里没有这种无用的东西。”
李翱茫然不知何意,禅师又说:“太守您要搞明白佛家的真谛,就要向上攀登,直到高山顶上坐下来;向下探索,一直深入到海底。如果不能舍去凡念的话,就不能修身养性。”
一天夜里,禅师在山路上行走,忽然乌云散去露出明月,禅师大笑一声,声震九十多里。老百姓听见后吃惊地相互打听,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李翱因此写诗一首:“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笑一声。”
唐大和八年,禅师忽然有一天大叫:“法堂倒啦!”
众僧听见后抬着梁柱赶来支撑,禅师却寂然逝去。
「原文」
师姓韩。年十七依慧照禅师出家,纳戒于衡岳希操律师。乃自叹云:“大丈夫当离法自净,岂能屑屑事细行于布巾耶?”
即谒石头,密领宗旨。一日,师坐次,石头问曰:“作什么?”
曰:“一切不为。”
石曰:“那么即闲坐也。”
曰:“若闲坐即为也。”
石曰:“汝道不为,却不为个什么?”
曰:“干圣亦不识。”
石头有时乖语云:“言语动用勿交涉。”
师曰:“不言语动用亦勿交涉。”
石曰:“这里针扎不入。”
师曰:“这里石上载花。”
石头然之。朗州刺史李翱向师玄化,乃躬入山谒之,师执经不顾,翱性偏急,乃言曰:“见面不如闻名。”
师呼太守,翱应诺,师曰:“何得贵耳贱目?”
翱因拱手谢之,问曰:“如何是道?”
师以手指上下云:“会么?”
翱云:“不会。”
师曰:“云在天,水在瓶。”
翱乃欣惬作礼,呈一偈云:“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翱又问:“如何是戒、定、慧?”
师曰:“贫道这里无此闲家具。”
翱莫测玄旨,师曰:“太守欲得保任,此事直须向高高山顶坐,深深海底行,闺阁中物舍不得,便为渗漏。”
师一夜登山径行,忽云开见月,大笑一声,响闻九十许里,居民迭相讶问,不知何声。李翱赠诗云:“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迹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笑一声。”
大和八年,师忽叫云:“法堂倒矣!”僧众各持柱撑之,师乃寂然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