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喜字公文,天水人氏。尹喜出生之前,他的母亲有一次白天睡着了,忽然梦见天上飘下红云,围着自己飘动。当尹喜出生时,平地忽自开出莲花。
尹喜长大后眼目有太阳的光华,身形高大、举止高雅、双臂可以垂过膝盖,仪表堂堂,有仙人般的容貌。尹喜幼年就好学三坟八索等古籍。他贤德在内而不外露,做了很多仁义之事。他不好俗世的礼仪而常常牺牲自己帮助他人,不求声名,不求显赫。周康王时尹喜为朝中大夫。他仰观天上星象,发现东方有紫气向西而来,于是知道当有圣人要过函谷关而西去。就舍弃大夫禄位而请求去做函谷关的关令。到任后,他预先吩咐守关小吏孙景说:“你如果发现形貌异于常人、车驾不同一般的人来过关,不要随便让他过去。”
时当周昭王二十三年七月,果然太上老君乘白色车,驾青牛要过关。孙景便报告给尹喜。尹喜高兴地说:“今天我终于可以见到圣人了。”
立刻穿戴好上朝的衣装出关迎候。尹喜伏跪在老子驾前,向老子请求说:“希望您的神驾能在此暂留几日。”
老君便拒绝说:“我是一个贫穷低贱的老头子,住在函谷关以东,我的田地却在关西,我现在只是到关西去采田中的一些柴草,你为什么要我留在这里呢?”
尹喜再一次叩头说:“我早已知道您这位大圣人要来游于西方,您风吹日晒,道上辛苦,期望能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老君说:“道义之门开在竺乾国,那里有得道者称古先生,因此我身去求道。不过路经你的关口,为什么偏要我留下呢?”
尹喜说:“我看大圣人您神仙之貌,超凡绝俗,必是天上至尊至贵的仙人。竺乾不过是边远夷人之地,不值得您去。”
老君便说:“你发现了什么而知我是圣人?”
尹喜说:“去年冬天十月里,天理星西行过昴星之位。自本月初一日,东北融风三次吹到此地。
东方的真气形状呈龙蛇之象而渐变于西方。这些就是有大圣人西来此处的征象。“这时老君才怡然一笑,说:”善哉,你是知道我了。我也已经了解你了。“尹喜两拜老君而后问:”弟子斗胆,请问大圣您的名姓。“老君:”我的名字渺渺茫茫,从一劫到下一劫,名姓变化不断,说也说不尽。我如今姓李字伯阳,号称‘老聃’。“于是尹喜在官舍之中设专位奉养老君,并行弟子拜师之礼。老君为尹喜而留住函谷关一百多天,把内外修炼的仙法都传受给了尹喜。那时老君有一位驾车人名叫徐甲,他从少年时就受雇为老君驾车,约定每天的佣金是一百钱。老子到函谷关时佣金已累积到七百三十万钱。徐甲看到老君放弃官位要到远方去,就急忙前来索要这些钱。老君对徐甲说:”我要去西海诸国,等我回来,我用十倍的黄金还你这些钱。“徐甲答应了。
到函谷关后徐甲在野地里喂头青牛。老君想试试徐甲的心,就把一棵吉祥草化作一位美女。这位美女来到徐甲牧牛的地方,就用美色和巧言来戏弄徐甲,结果徐甲被这美女迷住了,想留下来和她在一起,不再为老君驾车了。于是徐甲背弃与老君先前的约定,到守关官吏那里控告老君,索要佣金。老君对徐甲说:“你跟随我已二百多年了,其实你早该死去了,是我给了你太玄生符,所以你才能活到今天。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些而却要告我于官呢?”
说罢,太玄生符从徐甲口中飞出,徐甲立刻化成一堆白骨。看到这种情况,尹喜就为徐甲求情,给老君叩头,请求饶恕徐甲的罪过,赐徐甲复活。老君又用太玄生符投向那堆白骨,徐甲马上就又成了活人。尹喜把佣钱如数给了徐甲,并有礼貌地把他打发走了。过了一会老君对尹喜说:“上次提到的古先生,
就是我的化身。曾传大道化导西极之人。现在我将返还元神,回归大道,我现在要离去了。“尹喜叩头,请求随老君同往。老君说:”我遨游于天地之外,活动在玄冥之中,周游四方八极,上下无边的宇宙中,你想要随我同去,怎么能做得到呢?“尹喜说:”哪怕是身入烈火,体投深渊,上天入地,粉身丧命,弟子也愿追随大仙。“老君说:”你虽然骨相符合得道之貌,可是学我道法未深,难以随我远行教化各国。“说完,老君又把道德经五千言传授尹喜,并跟尹喜约定:”一千日以后,可去蜀地青羊肆找我。“说罢,老君身坐白云,飘然升空。一时五色眩目的光芒照亮了周围房舍,很久才消逝。
尹喜目送老君升空,直到云霄散尽,泪流不断,留恋难舍,并为老君之经又立名称“西升经”。老君去后,尹喜就杜绝人事往还,自己著书九篇名叫《关尹子》。到丁巳年,尹喜动身前往蜀地寻找与老君相约会见之地——青羊肆。
老君在甲寅年飞升,到乙卯年又从太微宫化身降生在蜀国的李姓大官家里。
老君化身之前,已先命青龙化生为羊,羊的毛色如青金,常在李家所生婴儿身边。婴儿极爱这头青羊。忽然有一天青羊走失,李家的童子四处寻找,最后在街市上找到了。尹喜到蜀国后,问遍了当地居民,但没人知道青羊肆这个地方。这天尹喜忽然见一童子牵着羊走过,就去问这是谁家的羊,牵着它要到哪里去。童子回答说:“我家夫人生了一个小孩,孩子非常爱玩这只羊。
这羊丢失已有两天了,孩子要羊,啼哭不止。今天总算找到了,我正把它牵回家去。“尹喜听后就嘱托这小童说:”请你告诉你家夫人所生的孩子,就说尹喜来了。“童子回去后把尹喜的话告诉了婴儿,这婴儿立即穿衣起身说:”让尹喜来!“尹喜进了这家后,这家的房屋忽然增高变大,地上突然涌出莲花宝座。那婴儿变作几丈之高的白金之身,光明如天上的太阳。他头顶上现出一团光芒,身坐在莲花座上。一时全家人惊讶不已。只听那婴儿说:”我就是太上老君,太微宫是我住所,真一大道是我真身。道本为主,化身为客,主客相通相化,有什么可惊讶的呢?“尹喜一见此情,心中无限慰藉,向老君叩头说道”想不到今天能重见仙师。“老君说:”前者我所以把你留下,是因为你刚得真经妙诀不久,还不能成得道的功夫,因此在这里等待你。现在看你保有道者之形,炼就仙家之色,已经达到了真界妙境。心中仙脉已通,脸上神光已见。你的仙名张布在昆仑玄圃,你的玉牒陈放在紫府洞天。“于是老君命五行星君、上界帝君和四极大帝鉴定真身,授尹喜金文书写的仙籍玉册,定号为文始先生,定位为无上真人,位居一十四天王之上,统领八万仙士。从此,尹喜才能飞升虚空之中,并肩在乘龙的仙人之列。
「原文」
尹喜字公文,天水人。初,母氏尝昼寝,梦天下绛霄,流绕其身。及喜生时,陆地自生莲花。及长,眼有日精,姿形长雅,垂臂下膝,堂堂有天人之貌。少好学坟索①隐德行仁,不修俗礼。损身济物,不求闻达。周康王时为大夫,仰观乾象,②见东方有紫气③西迈,知有圣人当度关而西。乃求为函谷关令,预敕关吏孙景曰:“若有形容殊俗,车服异常者勿听过。”
时昭王二十三年七月,老君果乘白舆驾青牛欲度关。关吏入白喜,喜曰:“今我得见圣人矣。”
即具朝服出迎,跪伏,邀之曰:“愿暂留神驾。”
老君谢曰:“吾贫贱老叟,居在关东,田在关西。今暂住取薪,何故见留?”
喜复稽首曰:“久知大圣当来西游。暴露有日,愿少憩神驾。”
老君曰:“门开道竺乾,有古先生,是以身就道。经历子关何过留耶?”
喜曰:“观大圣神姿超绝,乃天上至尊。边夷何足往观?”
老君曰:“子何所见而知”喜曰:“去冬十月,天理星④西行过昴。自今月朔,融风三至东方,真气状如龙蛇而西变。此大圣人之征。“老君乃怡然笑曰:”善哉,子之知吾,吾亦已知子矣。“
喜再拜曰:“敢问大圣姓字。”
老君曰:“吾姓字渺渺,从劫至劫,非可尽说。”
吾今姓李字伯阳,号曰老聃。“喜于是就官舍设座供养,行弟子礼。
老君乃为喜留关下百余日,尽传以内外修炼之法。时老君之御者徐甲少赁于老君,约日顾百钱,至关时当七百三十万钱。甲见老君去官远适,亟来索钱。
老君谓曰:“吾往西海诸国,还,当以黄金什值赏尔。”
甲如约,及至关饭青牛于野,老君欲试之,乃以吉祥草化为一美女,行至牧牛之所,能以言戏甲。甲惑之,欲留,遂负前约。乃诣关令讼老君索佣钱。老君谓甲曰:“汝随我二百余年,汝久应死。吾以太玄生符与汝,所以得至今日。汝何不念此而乃讼吾?”
言讫,符自口中飞出,甲自成一白骨。喜乃为甲叩头,请赦其罪,以赐更生。老君复以太玄生符投之,甲即立生。喜乃以钱赏甲,而礼遗之。既而老君谓喜曰:“古先生者,却吾之身。尝化乎西极,今将返神,还乎无名。吾今逝矣,喜叩首请随去。老君曰:”吾游乎天地之表,嬉乎玄冥之间,周游八极,上下无边。子欲随吾,乌可得焉!“喜曰:”蹈火赴渊,下地上天,灰身没命,愿随大仙。老君曰:“汝虽骨相合道,然受道日变,安得行化诸国也。”
于是复以道德五千言授之。期曰:“千日之外可寻吾于蜀青羊之肆也。”
言讫身坐云华,冉冉升空。光烛馆舍,五色玄黄,良久乃殁。喜目断云霄,涕泣扳恋,名之曰“西升经”。喜乃屏绝人事,自著书九篇,号关尹子。至丁已岁,即往西蜀寻访青羊之肆。老君以甲寅年升天,至乙卯岁复从太微宫⑤分身降生于蜀国大官李氏之家。已先敕青龙化生为羊,色如青金,常在所生婴儿之侧。爱玩无■。忽一日失羊,童子寻觅,得于市肆。喜至蜀,遍问居人无青肆者。忽见童子牵羊,因问:“此谁家羊?牵欲何往?”
童子答曰:“我家夫人生一儿,爱玩此羊。失来两日,儿啼不止。
今却寻得还家。喜即嘱曰:“顾为告夫人之子云:尹喜至矣。”
童子入告,儿即振衣而起曰:“令喜前来。”
喜既入其家,庭宇忽然高大,涌出莲花之座。儿化数丈白金之身,光明如日。顶有圆光,坐于莲花座上。举家惊怪。
儿曰:“吾老君也。太微是宅,真一为身。主客相因,何乃怪耶?”
喜将慰无量,稽首言曰:“不谓复奉天颜。”
老君曰:“吾身留子者,以子初受经诀,未克成功,是以待子于此今。子保形炼色,已造真妙。心结紫络,面有神光。金名青于玄圃,玉扎系于紫房也。”
即命五老⑥上帝四极⑦鉴真授喜玉册金文,号文始先生,位为无上真人,居一十四天王之上,统领八万仙士。
自此方得飞腾虚空,参得龙驾。
「注释」
①坟索:泛指古书,相传古书有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名。
②乾象,即天象。
③紫气,圣人出现时的祥瑞之气。
④天理星,古星名,魁中四星,为贵人之牢。
⑤太微,古天文星垣名。
⑥五老,神话传说中金木水火土五星之精。
⑦四极,道教大神,东西南北四极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