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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洞府春深落霞藏色 禁门人静纫荪露情(1)

却说彭纫荪跑随着那老儿一路疾奔,走得他几乎上气接不着下气,不由地心上着疑道:“难道不成就是这样地走上天去吗?”
忽见那老儿说道:“天阙快要到了,你就闭着眼吧!”
纫荪听了,真个紧闭了两眼,鼻子就闻得碧草青香,身体儿不由自主头重脚轻,好似立在云雾里一般。耳边也听见有波涛澎湃的声音,纫荪又惊又喜,知道自己腾云在空中,听人讲过,和仙人驾云是不可开眼瞧看的,否则就要从半空里跌下来的。
所以他狠命地合眼,一些儿也不敢偷看。这样地过了一会,似睡去一样的,竟昏昏沉沉地失了知觉了。
待到醒转睁眼瞧时,那老儿早已不见了,自己却坐在一张绣缎椅上,两边立着四个绝色的美人儿,见纫荪醒了,一齐格格地笑起来道:“好了!醒了。”
内中一个美人便去倒了一杯碧绿的茶儿,双手递给纫荪。纫荪接在手里,心上很摸不着了头脑,托着茶只是呆呆地发怔。那个美人向纫荪的臂膊一推道:“快饮了吧!”
纫荪被她推醒过来,便搭讪着问道:“和俺同来的老人家哪里去了?”
四个美人儿都笑着说道:“老人家多着呢,谁是你同来的?”
纫荪仔细一想,自己和那老人缔交了一个月,倒从不曾问过他姓名,这时给两个美人一问,便吃她问住了。再向四面一看,见那空中星光万点,一轮明月照耀如同白昼,距离地上不过丈把来高,耳畔淘淘的涛声犹自不绝。
纫荪心里寻思,自己疑真到了天上。回顾背后却是一座石壁,壁上经月光照着,隐隐露出“疑天阙”三个大字。
纫荪看了半晌,举杯饮那茶儿,便觉清凉震齿,连连打了几个寒噤,一个女子笑道:“这是琨浆,饮了长生不老,祛除疾病的。”
纫荪听说,勉强吸了两口,便由那个美人接去杯盏。
忽然月光辉顿增数倍,内外更见辉明。四个美人儿齐说道:“仙夫人来了。”
就拥着纫荪出去迎接,四个美人跪下,纫荪也跟着跪在后面。他偷眼瞧看,只见明灯如电,一对对地排着。
雉羽翚旌前拥后护,十多仙女围绕着,环佩声丁东。正中一个仙夫人,凤翅金冠,云霓蟒服,脸上兜着一层轻纱儿,却瞧不出她的庐山真面。那夫人渐渐走近,护卫仙喝声起去,四个跪着的仙女徐徐地扶挟着纫荪起身。又有夫人身旁的仙女把一具藤质的东西,向着了地上一洒,嘎地一声变成一把五色灿烂的金绣躺椅。
众人扶仙夫人坐下,由一个仙女传话,问了纫荪的姓名和年岁,家里有什么人,纫荪一一对付了。那仙女又道:“夫人谓你身有仙缘,必须在此暂住几时,等到缘尽了自然送你回去。”
纫荪其时也不知怎样是好,惟唯唯地听命罢了。那仙夫人叮嘱四个仙女,小心服侍彭相公,众仙女嘤咛一声,拥着夫人去了。纫荪方回头过去,一转眼间,那星光和月色便慢慢地黝暗下去,霎时室中尽黑,伸手不见了五指。
那一个仙女已燃上巨烛来,一个仙女笑着说道:“星月都归去,时候不早了,俺们引着彭相公安息吧!”
说着四个仙女导着纫荪到了一个去处,也是一样的黑暗,四边并无几案桌椅,只有两只矮凳儿,一张绣榻,榻上鲛帐低垂,那仙女撩起帐门,便有一股异香直钻入鼻孔。四个仙女,一人去铺床褥,一个掌着晶烛,遂有两人竟来替纫荪脱衣解带。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去了,又代纫荪卸去里衣。纫荪很觉有些忸怩,两个仙女吃吃地笑了一阵。一个指着纫荪的下体,掩口笑道:“似这样不雅观的东西,也带到了天上来吗?”三个仙女听了,忍不住哄然大笑起来。害那纫荪弄得不好意思,低了头不则一声。
那时很热的天气,纫荪却觉着似深秋时候,因问那仙女道:“这里怎么如此凉爽?”
一个仙女答道:“天上七日,世上千年,你来时是暑天,此际已是隆冬了。幸而在这里,要是住在外面,至少要穿着棉衣了。”
纫荪见说,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四个仙女又是一阵嘻笑。纫荪被她们笑得脸儿红红的,只把头去缩在绣被中。觉榻上的绣褥温软轻盈,不识它是什么织成的,总之是生平所不曾经过就是了。那四仙女,又和纫荪闹了一会,才灭了烛火散去。纫荪这时也有些困倦了,不禁沉睡去。朦胧中似有人在自己的身上抚摩,温香阵阵触鼻,情不自禁也伸手去还抚她,只觉着手处腻滑如同温玉一般,酥胸宛然新剥鸡豆,才知是个女子,苦得满室黑暗,瞧不出她的颜色。
忽然那女子回过身来,玉臂轻舒,钩着纫荪低声说道:“你认识我吗?”
说时,口脂香味熏人欲醉,纫荪早按捺不住那意马心猿,便也回身低应道:“未曾睹仙人玉容,实不知仙姑是谁?”
那女子噗哧地一笑道:“你方才跪着迎接的是谁?”
纫荪听了,慌忙翻身起来,待要在枕上叩头谢罪,口里不住地说道:“原来是仙夫人,恕某不知,真是该死!”
那女子将纫荪一搂道:“我和你是前世的夙缘,良宵苦短,快不要多礼吧!”
纫荪见说,乘势和她并头睡下。仙凡异路,襄王云雨巫山,枕席上的情深,自不消说得了。
过了一会,纫荪又睡着了,待到醒来,美人已杳。探手去摸那床外,壁间屼峣,好似石穴一样,纫荪很是莫名其妙,究不知是天上是人间。正在冥想,又见星月都明,昨日那四个仙女,手里各捧着盥具,姗姗地进来,便促着纫荪起身,说是天明了。纫荪诧异道:“白天怎会有星月的?”
一个仙女笑道:“天上是以晓作夜,以昏作晓的。人间红日当空,正值天上星斗交辉的时候。你是凡人哪里知道。”
纫荪又问夫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又有一个仙女答道:“仙人各有职使,夫人供职天庭,自去办公事去了。”
又问:“夫人去干什么公事?”
仙女答道:“专管天下男女姻缘,补世间缺陷不平的怨偶。”
说着纫荪披衣下床,四个仙女忙着进巾栉递漱具,等纫荪梳洗已毕,一个仙女进上香胶汤,又有一盆似酒非酒的东西叫作石髓,饮了能够延年益寿。停了一刻,又进午膳了,那肴馔的丰美,虎掌熊蹯,甘腴异常。
纫荪一头吃着,和那四个仙女说着玩笑,大家比初时亲热了许多。午餐之后,纫荪闲着没事,斜倚在绣榻上,四个仙女便替他捶腿捏腰,纫荪随手去搂着一个仙女,一面亲着樱唇,问她叫什么名儿,那仙女回答唤作月蟾。纫荪就月光下见她粉脸桃腮,一双秋波更盈盈地动人心魄,忍不住去抚摩她的香肌。
那仙女笑道:“穷措大一经得志,就要得陇望蜀吗?”
纫荪也笑了笑,却用手去呵月蟾的痒筋,引得月蟾笑个不住,缩作一堆。
光阴如矢,星月又见暗淡下去,仙女们又进晚餐。膳毕,便由那月蟾捧着香巾衣服之类,领着纫荪去天河里沐浴。到了洗澡的所在,见是一个天然的温池,不过两尺来深,月蟾代纫荪解了衣服,扶入池中沐浴。纫荪洗了一会,觉得十分有兴,竟拉着月蟾同沐,两人在温池里玩了好半天。忽见一个仙女飞奔地来说道:“仙夫人来了!”
吓得月蟾忙上池手慌脚乱地穿了衣服,纫荪也草草地洗完了,跟着那仙女到了卧室里,室中星光全无,仍然昏暗得不辨面目,听那仙夫人已拥衾坐待着。
幸喜她不曾追问,于是有仙女给纫荪卸了外衣,自上榻和仙夫人并枕去了。
这样地一天天过去,也不知经了多少的时日,纫荪住在安乐窝里,几乎忘了岁月。那服侍他的四个人早晚和纫荪耳鬓厮摩,那时未免有情。日间仙夫人出去了,他们就做些抱香送暖的勾当。纫荪左拥右抱,大有乐而忘返的概况了。但每到了晚上,仙人一来,终是满室里暗无天日地。纫荪因瞧不见仙夫人的颜色,心里很是没趣。
有一天上,纫荪忽然问仙夫人道:“某和夫人做了这许多时日的夫妻,却不曾睹过仙容,不知可能赐一缕光线,任某赏览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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