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某公子最刻薄,在河南节署,胸无墨水,而善于骂人。偶将阖署宾客出具考语,每人定以八字,无不形容绝倒。尝谓人曰:“吾见世之所谓经济文章、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征歌度曲、扫地焚香,以及书画琴棋风流儒雅之辈,一应着即处斩。”
其议论类如此。其治家也,事事亲裁,不经奴仆。而一钱如命,恐人侵蚀不利于己也。自此家道日富,积有良田万亩,大屋一区,计每日进门可得百金,而犹以为未足。后以奸事为人告发,自诣县中,觌面行贿。县官怒,立坐堂皇,取贿置库。一面通禀上司,关提收禁。自此花消二十余万两,事始平。又有一孝廉,才调有余,而言语尖辛,必欲胜人以为快。后官县令,积资数万金。惟有一子,亦聪明绝世。遂将所有宦囊,挥攉殆尽,至于客死他乡。一孙痴呆,不识丁字矣。可畏哉!故凡人出一言,行一事,宁忠厚毋刻薄,刻薄之至者,必有奇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