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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牛头山

  广德县牛头山有两寨主,老大叫单国栋,老二叫单国梁,二人本是亲兄弟,原在奸贼万俟(Mòqí)府上当走狗。万俟因恶贯满盈被满门抄斩,他兄弟二人凭借武艺高强,逃到牛头山,落草为寇。
  一天,探子来报:“大王,山下有一辆双轿马车经过,轿里有一位公子和两位美人。”
  这两个恶贼大喜。老二单国梁叫道:“快快给我抓上山来,做个压寨夫人。”
  一伙人下了山,拦住马车,不容分说,把车夫和公子打翻在地,从车中拉出两位美人就往山上拖。凭借两位美人哭喊求救,苦苦哀求,怎能感动一群虎狼?这赶路的公子姓刘名子云和妻子妹妹探亲路过此地的。刘公子被打昏后躺在大路边,不知过了多久被冷风吹醒。可一个文弱书生能有何法呢?他对着山寨又哭又叫,不断喊叫妻子、妹妹的名字,痛不欲生,竟解下腰带,找个树杈,吊了上去。就在危急关头,有三位镖师押着镖车正好路经此处,他们是济公的徒弟黄云、柳瑞、陶方,是从常山县镖局保十五万两银子押往南昌府的。见林中有人上吊,三人飞快搭救刘公子。刘公子睁开眼,见自己没死,摇着头道:“三位英雄救我一时,救不了一世。你们的好意我领了,你们还是走吧,我实在没脸见人了。”
  说罢又哭了起来。黄云道:“公子为何轻生?有烦心事也告知我们,也许能帮你。”
  刘子云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黄云说:“公子不必着急,这定是牛头山上单氏弟兄所为。白天无法上山,现天色不早,前边有一集镇叫十里铺,我们可先休息一下。我们弟兄仨不敢自称行侠仗义,但是遇上这种事决不能袖手旁观。公子放心,今夜入山寻你的妻、妹,若人在,我们救人易如反掌!若不是这贼寇所为,也定要为你弄个水落石出,你也好去伸冤告状。公子看如何?”
  刘子云说:“先谢过三位恩公。”
  当晚一起住在十里铺。
  吃过晚饭三位镖师嘱咐押镖的伙计好好看管银两,三人等到后半夜,换好夜行衣,悄悄离开店房,直奔牛头山。三人来到山寨外静听无甚动静轻轻一翻身上了大墙。至寨内,蹿房跃脊,直奔寨主的住处。立于厢房的房脊上往厅中细看,两位寨主在厅中吃酒。黄云施展轻功轻落大厅上边,来了个“珍珠倒卷”头冲下向里观看,只听见大寨主说:“这两位娇娘长得天仙一般,只是都誓死不从,难道那书呆子有此艳福,我就无此造化?”
  单国梁说:“大哥休愁,大哥忘了后山的妙法真人玄真有一种药,叫‘美人自送情’,向他讨来点,偷偷让两位美人吃下,保管服服贴贴,让大哥心满意足。”
  单国栋听了拊掌大笑。
  黄云听罢,怒上心头,飘然而下,拽出腰刀,大骂道:“大胆毛贼赶快出来受死。”
  厅内二位寨主立即熄灯灭火,各抄兵器纵身跳出大厅,并不答话,各显本领,战成一团。本来他们俩的武功就比不上三位英雄,更何况是三对二呢?!很快他们就力不从心了。黄云的一把大刀上下翻飞,刀光闪闪,如万点寒星,如银帛般将单国栋裹住。单国栋步步后退,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了。单国栋边招架边问道:“英雄,你我宿无冤仇,何以苦苦相逼?”
  黄云说:“不错!我们是无冤无仇,可我等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夺人妻妹,黄爷爷我看不惯,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三位英雄逼得两位恶人节节败退,眼看就要生擒。正在此时,只听寨兵乱喊:“大王,不好了,后寨起火了,两个女子也被抢走了……”
  黄云三人知道是同道朋友来救人,越战越勇。两位恶人正想转身而逃,忽听一声:“阿弥陀佛,寨主莫慌,让贫僧来擒这三个癫僧之徒。”
  二贼乘机跳出圈外。
  黄云三人收式一看,来的是个胖大秃驴,五十多岁,扫帚眉,大环眼,头上九块戒顶亮闪闪。身着黄僧衣,白护领,净袜云鞋。此人正是后山的妙法真人玄真。因见前寨着火,赶来救火,恰遇上这五位鏖战。玄真曾拜过小西天的戴朝宗为师,学得道术。后来济公破了小西天,杀了戴朝宗,他又化装为僧,隐遁在后山。黄云提刀断喝:“来者何人,竟敢助纣为虐?”
  妙真道:“我乃妙法真人,济公杀我师父,今天我要杀了他徒弟。”
  黄云气愤道:“戴朝宗用邪术残害百姓,死有余辜,你敢作孽,也难逃他的下场。”
  说罢挥刀便砍。未等三人围来,玄真用手向他们一指,道一“敕”。他们三人只是心里明白,不会动弹了。几个山贼忙上前把他们三人紧紧捆住,玄真也收了法术。
  三人被拖到大厅里,这时单氏弟兄不记刚才的狼狈相,凶神恶煞般质问他们把那二美人弄到哪里去了。三人并不答话,只是大骂不已,气得单国栋大叫:“给我打!狠狠地往死里打。”
  突然,房上有人说道:“且慢。”
  一个年约二十一二的武生公子从大梁上飘落厅中。只见他面如美玉,剑眉斜飞入鬓,朗目皂白有神,鼻如玉柱,唇似涂朱。头戴宝蓝大缎甩头巾,银红绸子帮身短靠,桔红色绸子抽裆滚裤,宝蓝缎薄底元宝腰快靴,腰系三寸多宽牡丹飞凤英雄带。右手执一口宝剑。此人便是少剑客菊文龙。他落到中厅对玄真道:“高僧,在下的玉剑神通广大,未动手人先死,注意。”
  说话间,宝剑飞起三寸多高。
  那剑金光四射,寒光森森,溜转空中,呼呼生风,顷刻旋转而下,缓缓而降,吓得玄真紧握宝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宝剑,随时准备防身,和那宝剑拼斗。他全神贯注于空中宝剑上,全忘记了身处何地,根本没注意到菊文龙有何举动。菊文龙见玄真的注意力被剑吸引,猛地一下从腰中抽出镔铁金钢腰带刀,闪电般一挥手,一颗秃头滴溜溜滚出一丈开外,这才停稳。菊文龙忙着给三人松绑时,那两个寨主乘机掀开地板,循地道逃走。
  原来菊文龙恰巧今晚也投宿到十里铺黄云他们住的那家旅客里。听伙计们说黄云他们上山救人去了,恐有闪失,特来相助。来到跟前时,黄云他们三人正杀得性起,那两贼正节节败退,心想:这里暂时没事,我何不先到后院,放火救人呢?于是便先到后寨杀死两看守的喽罗,救出姑嫂二人,火烧后寨,领着二人从后寨绕下山坡,刚走上大道,见路旁有个小坎,坎下一个小土洞,可容三、四个人,菊文龙便对姑嫂二人说:“你们在此等候,我那三个朋友还在上边与贼人厮杀,我去帮他们一下,回来再带你们下山。你们在此勿动,以免意外。”
  姑嫂二人答应道:“壮士多加小心,快些回来才是。”
  菊文龙回到大厅时,正赶上玄真点住三人,单国栋命人往死里打,自己又恐不敌玄真,于是便计杀那恶人,救了三位英雄。
  黄云问:“那姑嫂二人现在何?”
  文龙道:“我把她们藏在后山下边一个土洞里,等会我们一起去找。”
  说完四人一起遣散了山上喽罗,放火烧了山寨。于是大家一起下山,走进土洞,而二女,踪迹全无!
  四人到洞外对着深林高山一阵呼喊,可作答只是茫茫黑暗中阵阵松涛和大山悠长的回音而已。四人心中甚急,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黄云说:“诸位不要着急,先到店房吃早饭,然后再做计议。”
  四位英雄回到十里铺店中,把夜间事情告知刘子云,刘子云一听就傻了眼,黄云安慰道:“公子不要着急,吃饭后,我们继续找,你到广德县衙告状,官府定管此案。”
  东方欲晓,只见押镖手慌慌张张进屋对黄云说:“黄镖师,我们刚才点镖,少了五万两银子,只是丝毫未发觉有什么可疑之处。”
  黄云道:“五万两银子倒事小,但我这南路镖头的英名岂不毁于一旦了吗?追不回银子誓不罢休。你们都吃饭去,千万不要声张。”
  三位镖师到各个镖车又细察一番,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三个人唉声叹气,一筹莫展。几个人又把店前店后,各个角落都反复看了几次,也没发现什么。
  将近中午,忽听前院有人吵闹。原来济公吃饭不到前厅,却进了店家的卧房。店家很是气恼,就有了口角。济公:“我和尚有这么僻好,生来专爱住掌柜的屋子,你不让住,就没完。”
  掌柜的说:“你讲不讲理,我看你欠痛打了。”
  和尚说:“我和尚老爷就不讲理,不让住,咱俩一场官司。金屋藏娇,怕人家上这屋,贫僧非来不可。”
  掌柜的一听猛地一惊,暗想:真怪啊,这和尚怎么知道的?不好,得想办法把和尚支走,不然要坏事……刚才脸红脖子粗地跟和尚嚷的掌柜,现在居然换了笑脸,说:“师父您别动气,今天吃喝我请客。”
  又忙着叫伙计上酒上菜。和尚说道:“这还有点孝心,和尚无儿孝子多呀!这样不过是要把我和尚支走,不然就坏你美事了,是不是?”
  掌柜的又一惊,暗想,我心里的想法,他怎么能知道呢?
  此时,只见门帘一挑,黄云、柳端、陶方三人进来,上前给济公行礼道:“师父一向可好?”
  和尚道:“好啊!徒弟们来得正好,师父要吃饭住店,他不让,怕不给钱。我说,我徒弟们都住在这儿,还怕没人给钱?”
  黄云道:“掌柜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吃饭给饭钱,住店付店钱,为何不行?”
  吓得那店家慌忙赔礼不迭。济公说:“晚了,我已说要跟你打官司了,你就等着吃官司吧!黄云,先把他给我捆上送到衙门。咱五万两银子还不够一顿饭钱吗?没话可说的。”
  黄云一听,说:“师父,怎么镖银是他偷的?”
  柳瑞深知济公能未卜先知,箭步蹿到掌柜跟前,劈胸一把抓住衣领,陶方拧住两臂,黄云顺手解下屋里搭毛巾的绳子,把那掌柜的捆了个结结实实。济公说:“咱们先打点好。”
  说话间移开桌子,脚一蹬桌下的一块石板,露出一个洞口。黄云探身下看,忽见寒光一闪,从洞内飞出一支飞镖,正钉在墙上。济公口念六字真言,手指洞内将洞中贼人定住。黄云这才探身定睛细看,里面藏着从牛头山上逃下的两位寨主。墙角捆着两个女子,靠里边堆着五万两银子。黄云先松了二女子的绑绳,顺势将两个贼人绑得更紧,高声道:“师父、师弟,闪开。”
  随后两个贼人从洞里一一被抛了出来。再用绳子往上提吊银子箱。济公对三人说:“掌柜的叫鲁宁,和二贼人一伙儿,昨夜二贼逃出山寨,恰好发现藏在土洞中的这两位娘子,便掳到这里,又偷了银了,躲在洞里。过一会儿把他们都送到衙门。
  这时其中一少妇哭哭啼啼对济公说:“恩人,救人救到底,求恩人找找我丈夫。”
  济公道:“你丈夫去衙门报官了,一会就回来。”
  黄云押着那三人走到衙门口,正恰碰到刘子云,便让他快回客店与妻、妹团聚。刘子云一路小跑赶回客店,见到夫人妹妹平安无事,三人百感交集,抱头痛哭。随后对济公拜了又拜,说不完的感恩话,洒泪而别。
  随后济公师徒四人也依依惜别,各道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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