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余杭县南门外粮店的老板李四明和好友高国泰在街上走,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二人捡起来一看是两匹缎子,借着月光看到缎上有兴隆缎店的字样。李四明说:“这绝非本地绸缎店的字号。我们余杭县有天成和永顺两家绸缎店,这兴隆绸缎店也不知在哪里来的?”
高国泰说:“不如在这里等等,倘若有人来找就给他也算件善事。”
二人等了很长时间,总不见有人来。李四明说:“天也不早了,想也没有人来了,咱们回去吧。明天贴张告示,有人来找,说对了就给他也一样。”
两人拿着缎子,一边谈论着这件事,一边走回家中。
第二天,李四明和高国泰正在书房闲谈,忽听外面有人吵嚷,接着有四个衙役闯进书房,看见高国泰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高国泰说:“我叫高国泰,几位有何贵干?”
衙役一抖铁链,就把高国泰锁上了。李四明过来一拦,也被不由分说锁上了。接着四个衙役在李四明家中又搜出那两匹缎子,带上二人就来到县衙。
李四明和高国泰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衙门内,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县官正坐在大堂上。这县官名叫武兆奎,一向断事如神,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真正治理得余杭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真正太平安定。武兆奎见二人已在堂上,遂问道:“高国泰,你们在殷家渡抢夺绸缎店,有几个同伙?其它的绸缎藏于何处?快快从实招来。”
高国泰说:“禀大人,小人乃文弱书生,并不曾听说抢夺绸缎店的事。”
县官把惊堂木一拍说:“你既不是贼人,这两匹缎子从何处而来?”
高国泰遂把二人捡到缎子的事叙述一遍,李四明也在旁作证,县官看了那两匹缎子,吩咐说:“速将兴隆缎店的王海带上。”
不多时,外面进来一人,五十多岁,面带忠厚。县官说:“王海,看看这两匹缎子,是你铺子中卖出的,还是被贼人抢去的?”
王海拿过去一看,说:“禀老爷,这两匹缎子是被贼人抢去的。”
老爷一听,忙问:“王海,你怎么知道是被贼人抢去的,有何凭证吗?”
王海说:“回老爷,我们店中的绸缎上都有兴隆缎店的字样,但都无我们铺中的图记兑印。只有有人买我们的缎子,才给盖上一个兑印,这两匹缎子上都没有兑印,定是被贼人抢去的。”
县官说:“高国泰,你听见了吗?还有何话说?”
高国泰说:“大人,我这两匹缎子确实是捡来的。没有兑印也许是贼人抢了去遗失在路上的。大人说我抢夺绸缎店,又有什么凭证?”
县官一听,勃然大怒说:“分明是你抢了绸缎店,还想抵赖!带证人。”
高国泰一听有证人,不免有些惊慌。这时从外面被带上来一个贼眉鼠眼的二十来岁的人。李四明一看,却是同院的一个街坊,姓冷,排行老二,别人送外号叫冷不防。他过去经常向李四明借钱,李四明嫌他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后来就不借给他了。冷不防由此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报复李四明。那天晚上,他偶尔听到李四明和高国泰议论捡到缎子的事,心想:兴隆缎店被贼人抢了,贼人还没有捉到,他们俩捡到这缎子,我明天到衙门告李四明窝藏江洋大盗,官府一定治他的罪,叫他知道我冷不防的厉害。我以后再向他借钱,他也不敢不借了。这才发生了县官派人捉拿高国泰、李四明二人的事。县官问道:“冷二,你告高国泰抢绸缎店,又告李四明窝藏盗偷,本官现已把高国泰带来,你可认得?”
冷二说:“认得。那日他与李四明在屋中密谈,我听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高国泰说:“回大人,小人并不认得他,倒是他辱诌小人。”
李四明赶紧说:“老爷在上,小民有事情说明,这个冷二原来跟我同院住,他不务正业,却时常跟我借钱,后来几次我没有借给。他一定是怀恨在心,诬赖好人,求老爷明断。”
县官说:“大胆刁民,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赖,来人,用刑!不怕你们不从实招来。”
两旁衙役答应一声,正要用刑。忽然公堂上刮起一阵狂风,众人不敢睁眼。片刻风就停了,却见公案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张纸,“冤枉”二字。知县也不曾见过这种怪事,心中想:其中必有冤情。吩咐衙役把三人暂且押下去。
原来是济公云游到此,知道李四明二人是被冤枉的,因此用法刮起怪风,迷住众人耳目写下:“冤”。
二字,然后走出衙门。济公背着个装满银子的大包狱,来到殷家渡。见路东有个旅店,上写:“孟家老店,草料俱全。”
济公站在门前喊道:“我要住店,快开门。”
里面人听了说:“本店没房,住满了。”
济公说:“我带的银子太多了,走不了怎么办?还是让我住下吧。”
里面的人听到带的银子很多,急急忙忙开门把济公让了进去。这家店是孟四雄和李虎开的,又雇了两个伙计。他们开黑店专门害人,尤其碰到带银子多的单身走路的客人,就用蒙汗药酒治倒,抢了银子,然后杀害,经常干这种图财害命的事。
济公进去坐下,就吩咐伙计:“随便炒点菜,外带两壶酒,快点端上来。”
伙计把酒菜端上来,济公用一只眼向酒壶内瞧瞧又对那伙计说:“我看你倒很和气,来吧,一起喝杯酒。”
伙计连忙说:“不行不行,我沾酒就醉。”
济公说:“不必过谦,你少喝点没关系。你不喝倒让我这外乡人疑心酒里放了什么东西,你不喝我也不喝。”
伙计劝不动和尚,无奈只好说:“这样吧,酒也凉了,我把酒给你热热去。”
伙计端着酒壶来到里间说:“掌柜的,这个和尚还真怪,非让我喝酒,而且我不喝他也不喝。我就再拿一壶没麻药的和这壶一并拿去,他叫我喝我就喝这没麻药的。”
伙计把酒拿进来,济公不说话接过伙计手中没麻药的那壶酒,一仰脖子就把酒喝得一滴不剩。又把那壶有麻药的递给伙计说:“我喝了一壶了,你喝这壶吧。”
伙计连说:“不”,就往外走,来到里间对掌柜的说:“这个和尚可太难伺候了,回头动手的时候,可得留点神。”
掌柜也点头称是。
到了晚上,李虎提着刀偷偷来到济公的房间。见和尚睡得正熟,举刀正要向和尚头上砍去,却看见和尚对着他咧嘴一乐,当场把他吓了一跳。回身刚要逃,和尚却又睡着了。李虎心想:
这和尚大概是做梦吧。犹豫了一下,又把刀举起来,往下一砍,济公却用手一指,用定身法把他定在那里,刀也停在空中,不能动弹。
李虎进去后,李四雄在外面等了好半天,见里面丝毫没有动静,也不见李虎出来,心中着急,闯进屋举刀就朝济公砍去。
济公翻身坐了起来,口念六字真言,孟四雄也定在那里,济公却嚷道:“了不得了,要杀人了,救命。”
外面正好有巡夜的官兵经过,闻声就冲进来,把孟四雄、李虎和那伙计都捆起来,连同济公一起带到余杭县县衙来见知县。
这天余杭县的知县正在为高国泰一案头疼,又有衙役来报捉到几个贼人。知县下令升堂审问,先把济公叫上来一看,是个穷和尚,还立而不跪。于是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见了本县因何不跪?”
济公哈哈大笑说:“我正是西湖灵隐寺的济颠和尚。”
知县听说是济公,知道济公并非凡人,急忙下来见礼,搬来椅子让他坐下。随后吩咐把贼人带上公堂。孟四雄被带上来后,怎么问他都是一口咬定是官兵误抓了他。知县说:“先带下去,把李虎带上来。”
知县灵机一动对李虎说:“李虎,方才孟四雄已经全部招了,你还不说实话吗?”
李虎说:“他既然已经说了,小民也实说吧。我与孟四雄二人都是殷家渡人,开了个店图财害命,共害了三十四个人。不久以前店中来了山东蓬菜岛的三个人,为首的正是净江太岁周殿明。他们三人因为在兴隆缎店买缎子发生了口角,为了出气约我们去抢兴隆缎店,我们共抢走五十匹缎子,抢回来之后,只因为分赃不均,周殿明就赌气走了,另外两人也拿了些缎子走了。昨晚,我们看到和尚带的银子不少,这才想设计害他性命,不想被官兵捉拿。”
知县吩咐再把孟四雄带上来对质,李虎全说了,孟四雄也只得全招认了。抢兴隆缎店的人中并没有高国泰,知县知道冤枉了他和李四明,立即下令释放二人。冷二诬陷好人,被打了四十大板,正所谓恶有恶报。孟四雄、李虎被投入监狱。高国泰、李四明对济公千恩万谢之后,高高兴兴回家了。两匹缎子和从孟家老店搜出的缎子也全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