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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计收陈亮

  绿林英雄圣手白猿陈亮是镇江府丹阳县人,年幼时父母双亡,是叔父婶母养大的。他从小爱练拳脚棍棒,学得一身好功夫。后来认识了绿林中的一人,二人交情很深,把陈亮引入绿林之内。陈亮自入绿林之后,广交侠人义士,专管不平之事。
  这一年,陈亮回家看望叔父。叔父对他说:“咱们陈家,世代虽说没有做官的,但也还是诗书人家。你却入绿林为贼,一来对不住祖先;二来也对不起街坊四邻。不如听我的劝告,早早回头,改过自新。这样也才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
  陈亮听完这些话,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叔父家。经过仔细考虑,他突然想出家,便到京师求访高僧。
  一路上,陈亮饥餐渴饮,昼行夜宿来到临安。他在临安钱塘门外天竺街打个店住下。从店里出来,路北有家酒楼,他刚进去坐下,就听外边街上大乱起来。陈亮往外一看,见有一乘大轿,后面跟着许多拿枪提棒的人,轿内有人在哭,看样子像是抢人。接着又见从西边跑来一个人,浑身是血,奔到这酒楼,在楼下吵个不停,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陈亮把伙计叫过来问道:“伙计,这楼下刚来的受伤的人是谁,是被什么人打的?为了什么事?”
  伙计说:“老爷,我看您不是本地人。要说这件事,实在令人气愤。那位受伤的人姓王,和我们掌柜是拜把兄弟,因为路见不平管闲事,被人家打了一顿。他有个街坊叫韩文成,是开钱铺的,因为最近钱铺生意不好做,欠下苏北山员外二百两银子。今天苏管家前去要债,韩文成说等卖了房子就还。管家不听,带人要把韩文成的妹子抢去做人质,还把韩文成打了一顿。那位姓王的多管闲事,打抱不平,却被人家打得浑身带伤,来找我们掌柜的给他出气。这个苏北山,是我们临安城内的绅士,又是头等财主,专门结交知府,谁也惹不起。”
  陈亮一听,气愤不过地说:“这还是天子脚下,就这样无法无天,要到了外省,又该如何呢?”
  他问清苏员外家的地址,暗暗记下。心中说,天子脚下,就有这样的恶棍,既然被我碰上了,就要多管闲事。晚上我到他家,杀个鸡犬不留,也叫他知道天网恢恢,自有报应。
  晚上,陈亮换好夜行衣,来到苏北山的家,翻墙进入内宅。
  只见西面里间屋有灯光,有位中年妇人正和丫鬟、仆妇说话,只听那位妇人说:“这个时候了员外还不回来,不知又到哪里去了?”
  陈亮捡起一块石子,扔到院中的花盆边上,“咣”的一声,屋里的人都出来了,陈亮趁机一闪身,进了里屋,正在屋中察看,就听外面的人说:“可能是只野猫,咱们进去吧。”
  陈亮情急生智,撩起床帏藏在床底下。
  众人进来也不知屋中藏着人,刚坐下,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丫鬟赶紧问:“谁?”
  家人得福进来说:“员外爷回来了,带着一位和尚。这位和尚既不在书房坐,也不在客厅里坐,而一定要到太太屋里来坐,员外叫我来让太太躲避。”
  太太一听,马上躲了出去。丫鬟尚未收拾好屋子,就叫外面员外说:“师父,你老人家来到我家,就如同在你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束,愿意上哪就到哪。”
  陈亮一听,心中暗想:恶霸往家里让和尚,这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济公正在酒馆喝酒,正好碰到苏北山带着家人也走进去。苏北山刚同济公打完招呼,突然慌慌张张地进来一位老者,满头白发,举起拐杖照定苏员外劈头就打。苏员外连忙往旁边一闪,吓得惊慌失色,说:“韩老丈,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我?”
  老者说:“苏北山,我今天要跟你拼了,我豁出这条老命了,我儿子已经上钱塘县去告你了。”
  家人赶紧把老者扶住,让他坐在凳子上。苏北山说:“韩老丈,别着急,为什么要跟我拼命,你把话说清楚?”
  韩老丈叹口气说:“苏北山,我儿子欠你二百两银子,答应你把铺子关了,卖了房子就还!可你却还派人抢走我的女儿,把我儿子也打伤了。”
  苏北山一听这话,说:“老丈此言差矣!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家人干的,其中一定有原因。我决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什么人去找你要钱?”
  韩老丈说:“肯定是你的家人,当初给我儿子送银子的就是他。”
  苏北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是谁。济公在一旁哈哈大笑说:“苏北山、韩老丈,你们都不要急,这个人我知道。苏员外,你先派人去把韩老丈的儿子找回来,要他不用去告状了。”
  苏北山打发家人出去,找回了韩老丈的儿子韩文成。
  济公领着苏员外等人,出了酒馆一直向南走,拐进一条胡同,来到一家门前。和尚敲敲门大声说:“苏管家,快开门,给你送银子来了。”
  马上从里面出来一人,韩文成一看就说:“就是他,找我要银子,带人抢走我妹妹的人就是他。”
  苏北山一看原来是苏福。这个苏福原来是金华县人,他父亲带他逃难到临安,把他卖给苏员外当书童。自进了苏员外家,苏北山对他很好。但是苏福喜欢喝酒,喝完酒就在外面胡作非为,名声很臭。后来苏北山知道了他的行为,对他说:“苏福,你经常在外面招摇撞骗,胡做非为,我早就要管你。可你这样任性,实在难容!我本应该把你送到衙门,但我这家中乃是积善之家,不想做损事。你这卖身契,我也不要了,你走吧。”
  当时就把卖身契烧了,吩咐家人把苏福赶了出去。
  苏福被赶出苏家后,手里有几个钱,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后来又认识一个朋友余通,二人一起吃喝玩乐把钱都花完了。苏福忽然想到开钱铺的韩文成,当初借过苏北山二百两银子是他给送去的,余通鼓动他去要回来。苏福便去找韩文成,韩文成答应说卖了房子再还,因为他不知道苏北山早就把苏福赶出去了。余通给苏福出主意说:“苏福,你要真打算找韩文成要钱,我倒有个主意。有个罗大公子,打算花二三百两银子买个姨太太,我听说韩文成有个妹妹十分漂亮,我们带人去找他,他给钱便算了,如不给钱就把他妹妹抢来,卖给罗公子,也可以得二三百两银子。”
  于是就发生了苏福带人抢人的事。
  刚才余通、苏福正在家中等罗公子来看人,外面济公叫门,他们还以为是罗公子来了,这才开门。苏北山知道真相后,十分气愤,吩咐家人把二人捉住。韩文成救出妹妹,找个小轿,叫父亲把她送回家中。
  苏北山对济公说:“圣僧,是不是把苏福、余通这两个混帐交到官府?”
  济公说:“先把他们带到你家去,我自有安排。”
  众人押着苏福、余通来到苏员外家中。苏北山请济公到书房坐,济公却说:“我今天想到你卧室里去坐一会儿。”
  苏员外一听,赶紧吩咐家人给太太送信,要太太回避。济公和苏北山、韩文成一起来到屋中,吩咐把苏福带上来,济公说:“苏福,你今天要说实话,是谁出的主意抢人?说实话,我饶了你,如果不说实话,就把你送官府治罪。”
  苏福一听,知道济公通晓过去未来之事,不敢撒谎,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陈亮在床下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想:哎呀,这件事我做错了!原来苏员外是好人,都是他这苏福假传圣旨。要不是这位高僧前来,我就要错杀好人了。陈亮正在胡乱思想,只听那和尚换个口气说道:“我要你认清他!无故的便要拿刀杀人,你太大胆了!你知错吗?”
  陈亮一听,心想:坏了,他肯定发现我了。这肯定是说给我听的。接着济公又把余通叫来审问一番,然后让他俩冲床跪着认错,说:“让他们冲床跪着说,你听明白了?”
  陈亮心中一动,暗想:“这是在叫我听呢。”
  和尚接着说:“当然是叫你听,要不清楚这件事,济公我还不来呢。”
  陈亮心说:“哎呀,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济公啊。”
  苏北山听得稀里糊涂,问道:“师父,你在和谁说话?”
  济公说:“你别管。”
  苏北山吩咐把二人押下去,摆上酒菜给韩文成赔礼。济公却说:“你这酒有股怪味。”
  苏北山问:“什么怪味?”
  济公说:“贼味。”
  苏北山说:“哪里有什么贼味?”
  济公说:“在床底下。”
  苏北山赶忙吩咐家人捉贼,家人往床底下扎了几下,没什么动静。吓得陈亮惊魂不定,往上一蹦贴在床底。家人说:“员外,这床下面没人。”
  济公说:“什么没有!你拿灯笼照照看,或者把床翻过来,我说有贼就肯定有贼。”
  家人果然把床翻过来。陈亮再也藏不住了,拿起刀往外一蹿,吓了家人一跳,连忙用棍子一拦,陈亮的刀正好砍在木棍上。陈亮一害怕,往外一跑,刀掉在地上,急忙跳上房,到了外边无人的地方,把夜行衣换了下来,然后在暗中等着济公出来。
  天慢慢亮了,济公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陈亮的那口刀。苏员外跟着济公边走边说:“师父,你吃了早饭再走不迟,不用这么早回庙。”
  济公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回了,要回去看看。”
  说罢就径直走了。
  陈亮见四处无人,想过去要刀,又不敢过去,只听济公说:“你太大胆了,还想要刀?你一过来,我就用刀砍你。眼见之事犹然假,耳听之言未必真,没有听清楚就要杀人家满门家眷,也不弄清真相。我想把这刀卖了,谁要买我就卖给谁。”
  陈亮跟着济公走了好一会儿,过来跪倒说:“圣僧,都是我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我知道您是位高僧,你老人家就收我做徒弟,让我跟您出家吧?”
  陈亮再三恳求,济公才答应了。说道:“你站起来吧,我把刀给你,跟我回庙吧。”
  说完,带着陈亮回了灵隐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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