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郑雄给母亲做寿,他是临安城内的头等富户。自然来了许多绅士财主为郑雄母亲拜寿,大家正在热热闹闹地喝酒的时候,忽听外面有人吵吵嚷嚷:“上寿送礼来了。”
杨猛、陈孝一听是师父济公的声音,急忙跑出来,说:“师父,你老人家怎么到这儿来啦?”
济公说:“我特意到这里给老太太祝寿,他们狗眼看人低嫌我穿得破烂,不让我进来。”
杨猛、陈孝说,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就是这样的一群势利小人。
师徒正说着话,郑雄也走出来了,一见济公穿得破破烂烂,心里就很讨厌,问杨猛、陈孝:“二位贤弟在这儿干什么?”
杨猛、陈孝说:“郑兄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二人常跟你提起的济公禅师。我们二人都是他的弟子。”
郑雄说:“原来是圣僧,久有耳闻,幸会幸会。”
他见济公衣衫褴缕,像讨饭化缘的脏和尚,不好往客厅里让。正在犹豫之时,济公先说:“今天老太太千秋诞辰,我特地前来拜寿,送点寿礼。贵府都是高亲贵友,我这脏和尚,也不能往客厅里去坐。”
郑雄听了暗喜,不免客气地说:“圣僧既来之,则安之吧。”
济公则说:“郑大官人这么一让,我倒不能不进去了。贫僧多谢了。”
郑雄话已出口,不好再阻拦,只好同和尚一起来到客厅。
济公献上寿礼,却是一块狗肉,几头大蒜,几块咸菜和五个大馒头。郑雄看了,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在老母寿辰也就忍了,悄悄吩咐家人把和尚的寿礼拿出去扔了。家人摆上酒菜,济公站起来到各桌上敬酒,大家都强装笑脸,让到三清庙的广惠僧那儿,广僧却傲然高坐,对济公看都不看一眼。济公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桌上喝酒去了。
不一会儿,只听广惠说:“郑大官人,我今天来拜寿,想给老太太变个戏法助助兴。请大官人进去回禀一声,小僧在这里变,老太太在里面就可以看见。”
郑雄的母亲双目失明已经两年了,听了郑雄的禀报,知道大厅里人很多,为了不扫儿子的兴,说道:“你让他变吧,代我谢谢他。”
郑雄回到客厅对广惠说:“大师请您变吧。”
广惠找来一把剪刀,剪了许多纸蝴蝶,口中还念念有词,随后吹一口轻气,就见一对对纸做的蝴蝶直向后堂飞去,在场的人都齐声喝彩,广惠坐在那儿洋洋自得。杨猛、陈孝知道师父厉害就一起鼓动济公说:“师父,你老人家也变个戏法吧,让那广惠看看。”
济公站起来大嚷:“我也要变了。”
说完,一眨眼的功夫只见三十多条长虫满厅乱飞,大家都愣住了,低头一瞧,自己的筷子都没了,引来一阵哄堂大笑。济公用手一指,空中的长虫没了,每人面前一双整齐的筷子。众人不由连连称奇。那广惠和尚见众人称赞济公,不免觉得面上无光,对郑雄说:“郑大官人,小僧有意孝敬老太太一碗三鲜汤。”
那广惠僧站起来要了一块布,盖在面前的桌子上,嘴里念念有词,随后把布一掀,就变出一大碗三鲜汤,顿时屋里满是香味,那碗仿佛有人托着似的,飘飘悠悠地就往外走去。济公不慌不忙用手一指,那汤碗就在广惠头顶上翻了,只见那广惠就变成了落汤鸡,脑袋也被烫红了,只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广惠赌气用手擦了擦说:“众位,没想到有小人把我的法术给破了,小僧再变些仙桃孝敬老太太。”
当时正是陈桃已经没了,新桃尚未长成的时节。广惠刚念咒,济公就走过来对他说:“你变出来后请先不要把布掀开,我先说。”
广惠说:“寿桃一盘献堂前,献与堂前不老仙,今日变出芙蓉果,大寿桃儿还在先。”
念完,就见那布鼓了起来。济公接着说:“你说错了,我来告诉你。黑果一盘献堂前,献与堂前不老仙,今日变出带把果,羊肉熬着蘸醋蒜。”
广惠不信打开一看,果然是四个茄子并非仙桃,众人哄堂大笑,广惠满脸通红。郑雄给了广惠一个面子,吩咐管家郑福将茄子拿出去。郑福端出大厅一看,四个茄子变成了四个大桃,心说:
我再端回去,叫众人瞧瞧。不料到了客厅,大桃又变成了茄子。
郑雄生气的说:“郑福,你疯了,端回来干什么?”
郑福只得转身就走,出来还是大桃,心想:这该着我吃。刚要吃,济公追出来对他说:“郑福,慢——”
郑福说:“人家变的是桃,你这和尚用什么法子遮盖的,我要吃这桃。”
济公用手轻轻一指,郑福拿起来一咬,把牙硌得生疼,原来是木头桃子。济公说:“你拿进去给老太太吃吧。”
他端进去让老太太一吃,果然顺嘴流水,心中更觉得奇怪。
那济公回到客厅,对郑雄说:“郑大官人,贫僧为她变个戏法。你到里面请老太太出来。”
郑雄说:“圣僧有所不知,老母双目失明已有两年,怎么能瞧得见?”
济公说:“正因为老太太双目失明,我这才请她老人家出来瞧。要是明眼之人,也不算我的能耐。”
郑雄看出和尚非是一般,这才到后面请母亲出来。众人都站起来给老太太拜寿。老太太还礼落座后,济公来到她面前说:“寿筵开,寿桃色色鲜,寿酒霞杯筵,五福寿为先。寿绵绵,福长远,真正是寿比青松不怕风霜减,恰好似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念完这几句,用手在老太太眼睛上轻轻一划,暗念六字真言,只见老太太的眼睛就都睁开了,异常高兴地说:“儿啊!我这眼睛看见了。”
郑雄不敢相信,一招手叫过一个丫鬟来说:“娘,你瞧这是谁?”
老太太说:“认得这是春梅。”
丫鬟高兴地说:“真是老太太能看见了。”
老太太高兴地说:“真的看见了。”
郑雄不禁掉下眼泪,忙上前说:“娘,你看孩儿怎么样?”
老太太说:“我儿也老了。”
母子二人异常激动。
过了一会儿,郑雄这才想起谢恩,他赶紧过来给济公深施一礼,吩咐重新摆酒招待济公。广惠见到这情景,自叹自己本领不如济公,低下头也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