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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厚

  回王白彦虎反,攻据新疆全境,寇甘肃边,震动关以西。大军进讨屡败,调左文襄往,文襄奏:“此贼狂悖,非旦夕可平。请给兵饷,无缺乏,需岁月,无催迫。限六年,挈二万里疆土还之皇上。不效,则治臣重罪。”
  报允。至六年,果全境肃清。惟白逆一人遁入俄国,未获。俄遣兵送入伊犁城,保守之。文襄念进师攻杀,逆可立擒,但恐开衅于俄国。按兵不动,奏请遣重臣出使,以理义祸福谕其君臣,交出此逆。不从,再用兵,我有辞矣。
  太后命大臣慎简其人,沈文定中堂荐奉天将军崇厚,可胜此任,诸臣怂恿之。独翁叔平尚书谓:“此公若往,必辱君命。”
  文定曰:“公意中有人乎?”
  曰:“无,但此公决不可往。”
  曰:“彼官至一品,家资数百万,必自爱惜,决无欺君卖国之事。公何所见而云不可?”
  曰:“惟其爱惜,所以不可。虽不欺君卖国,必至贪生畏死。盍再简择,岂无洪皓、郝经其人者?且此公久享逸乐,虽使之亦必辞。”
  曰:“已通私札问之。”
  出其回书云:“深蒙奏荐,当拚一身以报知己。”
  尚书语塞。文定遂谓翁公知之未深,复保部曹邵日濂为之副。
  既往,俄迎入客馆,初甚恭敬。越日,请正使赴宴。至席,居首已有人。俄臣曰:“此白公,王也,宜坐一位;将军,臣也,宜坐二位。”
  白抽剑按席曰:“汝为杀我而来乎?且先杀汝。”
  即作杀之势,俄臣伪劝止。崇魂魄已丧,哑无一言,觳觫终席出。旋兵数十围其馆,要以八事,从则生,否则杀。邵尚争数语,崇则肉颤胆碎,矫旨允之。犹恐难生还,具一疏,并寄书政府,谓有要事回朝面奏,请先归,留副使终事,不待命即发。邵苦止之不听,浮海十万里,至上海,往天津仅四千里,忽曰浮海艰苦,登岸由陆路回京。沿途倚钦差之势,勒索州县,供应馈遗,动辄数千两。奏书既达京,皆知其惧死允八事。数十人交章劾之曰:“如此辱国,杀之不足以蔽辜。”
  半路得旨拿问,而前途未经州县,莫不以手加额曰:“幸而免耳。”
  至京下狱,卒以钱多贿要人营救,脱逃法外。
  后争八事,几启兵端,虽经讲和,还我伊犁城,然终不交出白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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