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领事蔚何玛阴险诡诈播弄其主,列二十条要挟中国。谓不从即动干戈。恭亲王当国,怵于威,苟求无事。
李合肥相国,虽握强兵,则素以和为上策,遂先后允其八条,而蔚犹不依。与恭王大龃龉。至天津,合肥复拂其意,事遂决裂。至上海,要沈文肃往会,谓:“我来此,实欲曲全汝国,若不至,则不得不开战。”
文肃不为动。而太后下旨,命文肃往上海,善为挽回。文肃奏言臣不可往之利弊。而政府频寄书催迫,均不答。召藩司梅河帅商议曰:“我往,势必加允一二条。八条已甚,何可再加?不允,则终归一战。何如不往,以备战事。人言枪炮未齐,今日之事,枪炮齐固战,枪炮不齐亦战。公在广东统兵剿贼,营阵固所素谙,可助我调集军将、炮火以待。”
河帅曰:“食禄忠主,自幼知之,敢不效力?死以从事!”
文肃复曰:“欲得一诚实而有才干人员,私往上海坐探消息,日亲写一书,遣人飞报。谁可者?”
河帅保候补知县胡式嘉往。某日接续得三书,言“英夷调齐兵船,大炮俱灌硝置子,制军再不往,恐开战在旦夕。”
旋接上海道来文,言相符。文肃即委一员,驾轮舟至上海,使谓蔚曰:“人家请一客,亦须先具一名帖。果欲请我往,可通一文来。某刻接文,某刻即起程。不然,战事我亦早备也。”
蔚闻此言,思备文,则示弱太甚;不备文,势必开战。而阴奉国主命,不许用兵开衅。徬徨半日,无言可复,即声称回国,再调数十兵船,齐攻各口。而潜至燕台闲住,不复要挟矣。
当文肃不答政府书时,恭王屡骂曰:“幼丹全不顾国家祸福,一味偏僻执拗,遂其私性,不杀之,必误国事。”
屡请太后治罪,太后不允。及闻文甫不往,蔚私住燕台无事,遂深服其能当大事,非寻常所能及。合肥闻之,亦愧为不如矣。假令二公稍有胆量,稍有智识,何至遽允以八条?故人人叹文肃深沉强毅,内不为朝贵所动,外不为强夷所屈,而恨二公之委靡退缩,如宋之浪子宰相,一味屈志买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