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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筑明堂大兴土木 夺宠姬祸因奸淫(2)

这老人因为婢做夫人,有辱门楣,便不许他。乔知之见不能娶得碧玉,宁愿终身不娶,洁身守着,那碧玉也宁愿终身不嫁。
不知怎的这碧玉的美名儿,传入武承嗣耳中去,便借教姬人歌舞为名,把碧玉诓进府去,强迫污辱了碧玉的身体,从此碧玉便做了武承嗣的姬人。在碧玉受了这奇耻大辱,原不难舍身一死,但想起乔公子的海样深情,便也只得忍耐着,希望天可见怜,或有团圆之一日。因此她终日含颦默默,真是满怀愁情无可诉。不想这美人命中,魔蝎未退,竟又遭薛怀义用强劫去。
这消息传到乔知之耳中,便不觉悲愤填膺,吟成一首《绿珠怨》,悄悄地托人寄给碧玉。那词儿道: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此日可怜偏自许,此时歌舞得人情。
君家闺阁不曾观,好将歌舞借人看;
意气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
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铅粉,
百年离恨在高楼,一代容颜为君尽。
碧玉得了这首词儿,在暗地里痛哭了三日三夜,不食三昼夜,悄悄地在后园投井而死。薛怀义从井中捞起碧玉的尸首来,在她裙带儿上搜得了知之的词儿,不觉大怒!便喝令他手下的御史官,诬告乔知之谋反。把知之捉去,在南市杀死,又查抄家室。这乔老夫人,因此受惊而死。武承嗣因失了这爱姬,便也把这薛怀义恨入骨髓。
这薛怀义夜夜伺候着女皇帝,寻欢作乐,不论花前月下,酒后梦里,只是女皇帝兴起,薛怀义便须鞠躲尽瘁地服侍着,得女皇帝欢心而后已。这位则天皇帝,年纪虽已有望五,只以平日调养得宜,又是天生丽质,越发出落得花玉容貌,鹰隼精神,每日和这薛怀义纠缠不休。这薛怀义精力却渐渐衰败下来,每日出宫来,总是弄得精疲力尽,弃甲曳兵而逃。因此怀义常常推说是修练,躲在白马寺中,不敢进宫去。如今见了这温馨柔媚的碧玉,比那骤雨狂风似的则天女皇,便大有精粗之别,劫进府来,正想细细领略,不料昙花一现,美人物化,薛怀义心中愈觉痛苦不堪,因此宫廷的职务,便略略放弃。则天女皇帝也因贪恋欢爱,不避风露,御体便略略有几分不快,连日传御医请脉服药,病势终不见轻退。内府官忙张起来,奏请皇帝下旨,传榜天下,访寻名医。
这时恰巧武承嗣府中,出了一桩风流案件。原来武承嗣府中,养着许多清客,有能吟诗作赋的,有弹棋作画的,也有能医卜星相的。就中单说一个沈南璆,长得清秀面目,风流体态,只因深明医药,武承嗣便把他留在府中。女眷中有伤风头痛的,得沈南璆医治,便一剂而愈,因此武承嗣一班姬妾们,交口争颂,称他是沈仙人。
不知怎的,这沈南璆和武承嗣的一位宠姬,名佩云的,在诊病的时候,两人眉来眼去,竟暗地里结下露水恩情,常常瞒着武承嗣的耳目,在花前月下,畅叙幽情。这一晚合该有事,武承嗣因天气奇热,便悄悄地起身来,在中庭徘徊着,隔着花阴,便见沈南璆和姬人佩云。在月下搂抱求欢。
武承嗣不觉大怒!踅进卧室去,从壁上拔下宝剑,直赶上前去,可怜一对痴男女,见剑光闪闪,顿时吓得魄散魂飞,衣裳倒置。
那佩云袒着酥胸,沈南璆露着身体,武承嗣借着月光,一眼看见他形体十分伟大,便顿时心生一计,喝令沈南璆把衣服穿起,又把手中宝剑递给沈南璆,逼着他把佩云杀死。佩云原是南璆私地里结识下的情人,他两人背地里也不知说过多少海誓山盟,如今却被武承嗣逼着要杀死他的爱人,叫他如何下得这毒手。看看那佩云,跪在地下,不住地叩头,云鬓散乱,玉肌外露,沈南璆也跪下地来,替佩云求着,这时早已哄动了府中的侍卫,各各挂着佩刀赶来,把这沈南璆团团围住。武承嗣从内侍卫手中夺得佩刀,拿刀夹逼着沈南璆。那沈南璆,看看自己性命,危在呼吸,便横着心肠,闭眼举着刀,向佩云夹头夹脸地斩去,只听娇声惨呼着几声救命,早已似残花萎地一般死了。
沈南璆见杀死了佩云,知道自己的性命也是不保,便连连向武承嗣叩着头。那武承嗣一把揪住了沈南廖的衣领,走进密室去,不知说了些什么。当夜沈南璆在密室里监禁了一夜。第二天武承嗣便带着沈南璆进宫去,朝见则天皇帝,奏说沈南璆深明医理,请留在宫中,为陛下治病。这沈南璆绝处逢生,又得亲近御体,真是出于意料之外,他便竭尽心力,把则天皇帝的病医治痊愈。则天皇帝阅人甚多,见沈南璆形体十分伟大,便深合了御意,从此便把沈南璆留在宫中,早晚应用。
从来说的旧爱不敌新欢,则天皇帝新宠上了这个沈南璆,对于薛怀义,便自然冷淡下来,再加薛怀义精力渐渐地不济,如何比得那沈南璆,生力军一般地勇猛精进。
这薛怀义见失了女皇帝的宠,心中万分怨恨,偷偷地进宫去,在天堂下放一把火,时在深夜,风势又大,火夹风威,烘烘烈烈地燃烧起来,夜静更深,又没有人来救火。只一夜工夫,把那颂德天枢,连带明堂,烧得干干净净。则天女皇帝,正带了沈南璆在南宫中夜宴,左右进宫去奏报,说薛怀义烧了天堂,毁了明堂,便有拾遗刘承庆上来奏请辍朝停宴,以答天谴。则天皇帝正疑惑不决,便有侍臣姚璹奏称明堂乃布政之所,非宗庙可比,况此系人祸,并非天灾,不应妄自贬损。则天皇帝应了姚璹之奏,便依旧饮酒作乐。
在吃酒中间,则天皇帝便说起要处死薛怀义,只因薛怀义权势煊赫,党羽众多,一时不便下他的手。沈南璆便献计说:“可如此如此,定擒住了这薛怀义。”
则天皇帝依了沈南璆的主意,第二天便下了一道密旨给太平公主,令她用密计擒捉薛怀义。这薛怀义和太平公主,原也有过私情的。如今见公主打发来唤他,他正因一肚子冤屈,无处告诉,便也不带仆从,单身一人,到公主府中去。公主把他唤进内室去,这怀义原是走惯公主内室的,便也不迟疑,大脚步向内室走去,一眼看见公主打扮得十分美丽,坐在床沿上,桌上陈设着酒菜,好似专待怀义去赴宴一般。
怀义一脚跨进房去,就桌边坐下来,正要诉说皇上近日厌弃他,宠上了姓沈的话,只听得太平公主喝一声来,便见有二、三十个壮健女仆,一拥上前,伸出四、五十条粗壮臂膊,用死力把怀义的身体抱住。怀义原是气力强大的人,只因这几年来,陪伴着女皇帝,把身体淘虚了,虽说一个男子,如何抵敌得住二、三十个有蛮力的女子,早已浑身被他们用粗麻绳缚住,动弹不得了。怀义到此时,才知中了公主的计,便也破口大骂说:“你们母女,一对淫妇,如今爱上了别人,竟忘记了俺从前的恩情。”
那话愈说愈不好听。公主喝令拖出外院,交驸马爷处死他,便有十多个壮丁进来,把怀义捆绑在杠子上,和抬猪猡一般的,扛了出去。那建昌王武攸宁,高坐堂皇,喝问他烧毁天堂、明堂的罪。薛怀义一一招认,他虽被绑,倒在地下,还是仰天大骂着武则天淫贱妇人。建昌王大怒!喝令武士,用乱棍打去。可怜薛怀义被打得起初还在地上乱滚乱嚷,渐渐的皮开肉绽,脑浆进出,他瞪着两眼死去了。建昌王便命用一辆破旧车儿,载着怀义的尸身,送还白马寺去。那白马寺僧众,见薛师父已死,便各各逃散。朝廷官员,十有七、八,出在怀义门下的,一得了这个消息,便也立刻烟消云散,逃得影迹全无。
这薛怀义的尸身,丢在破车子上,日晒雨打,经过六日,还不见有人来收殓,后来还是白马寺里的一个烧火和尚,偷偷地去拿这腐烂尸身埋葬了。那鄂国公宏大华丽的府第,则天皇帝下旨,赐与御医沈南璆住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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