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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党蔓延京师记

  义和拳匪既于四月廿九日将京津铁路各车站焚毁后,气焰愈炽,遂乘势占据涿州。一时黄巾红带者流,城厢内外蜂屯蚁聚,其数几二三万人。声言涿州兵备空虚,洋兵将来,愿为代守。由是城墙上面万头攒动,刀矛林立,如将有大敌者然。涿州牧知不能敌,遂绝食以待自毙。五月初二日旁晚时,忽有洋装马兵二十骑自保定来,由南门入,跃马北往。拳匪见而大哗,言有奸细入城,纷纷从城垣而下,呐喊之声,几同雷震,向前追逐约一时许而返。四城及市门,皆为关闭。连日又向附近各处搜查教民,见即杀之。房屋之被焚者,亦难枚举。
  事闻,政府诸公,议抚议剿,皆不能决。朝廷乃命赵中堂郐翘,何府尹乃莹,于翌日驰赴涿州以解散之。刚相以尚书与己志趣不同,恐致决裂,言于朝,愿自请行。准之,乃于翌日驰往。至则尚书府尹已先至。召匪目入见,谕以朝廷德意,勒令解散归农。而匪目以聂功亭军门曾痛剿其党,衔之刺骨,答言须将军门斥革,始可从命,否则当与一战。尚书以军门办事认真,且其罪尚不至斥革,况宿将无多,正资倚畀,岂能遽行撤退?何亦以其言为然,不从所请。刚既至,力言拳民可恃,聂不可用,反覆辩论,坚持己意。其时何已为刚言所惑,亦力反前议,唯唯从命,尚书以刚相势出己上,知与辩无益,乃微笑言:“既二公意议相同,谅非无见。仆不才,愿先回京覆命。
  二公请留办此事,如何?”
  刚颔之。尚书乃回京含糊覆奏。刚则与匪目密商一切,翌日始还。
  十三日,董军入都,先期由其先锋官将弁数人持令箭入京,于路宣称已命义和拳作为先锋,剿灭洋人,我军为之后应云云。
  闻者均为骇异。然自是以后,拳匪踪迹,即已遍布都城,较前愈盛矣。此可见拳匪入京,实由刚相之所召也。谓之罪魁,不亦宜哉?
  自刚相回都后,未及数日,即有拳民数千人到京。某城门守者坚不肯纳,方争持间,忽有人持辅国公载澜令箭至,令守者入之,守者不敢违。由是风声所播,相继而来者日以千计。
  随处设立拳厂,坛场触目皆是。盖向仅一街一坛,或两三街一坛,既则一街三四坛,或五六坛矣。其设坛者,初惟匪徒为之,既则身家殷实者亦为之矣。上自王公卿相,下至娼优隶卒,几乎无人不团,无地不团,并以“乾”坎”两字为别。“乾”字遍体俱黄,“坎”字则所穿皆红色布,以尖角红旗悬于门上,书“奉旨义和团练”或“义和神拳”字样。其旗之长方者,或书“助清灭洋”,或书“替天行道”。每团多则数百人,少则百余人。其坛主之富厚者,更为其党制备衣履刀矛。装束一如戏中之武生,恒执木棍,招摇过市,美其名曰二郎神棍。
  端邸见拳民日众,遂奏请以庄邸载勋及刚毅统率之,而以英年载澜为之副,会同办理,自是兵匪合而为一,而抢掠焚杀之事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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