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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回 含群力 同收青索剑 从众请 初试火灵珠

  二人正在商议之间,英琼一眼瞥见米、刘二矮站在洞门口边交头接耳,低声细语。神雕在洞外,也不住长鸣。英琼对这两人本是无可奈何,暂时将他们收下,并非出于心愿。一听神雕鸣声有异,出洞一看,夕阳偏西,松林晚照,四外静荡荡的,悄没一些声息。回头见二矮仍在低语不休,越发起了疑心。正待开言喝问,二矮已走近身侧,躬身说道:“弟子等蒙恩收录,异日超劫有望,只是寸功未立,难邀主人及各位仙长信任。回想以前,弟子等原在北海潜居,为了莽苍山这块万年阳和之精凝成的温玉与长眉真人遗留的青索剑而来。那剑原分雌雄二口,交相为用,能有无穷变化,神奥超玄。即使不能双剑合壁,能得一口,也非异教旁门所能抵御。一时起了贪心,冒险前来盗剑。自经劫难,痛悟前非,才知神物有主,弟子等福薄道浅,不配觊觎。因见主人已将雄剑紫郢得去,如再将青索到手,异日必为一代宗主。未来时商量,本想脱出妖穴,取来献上。

  无奈那剑原藏在妖洞不远深壑之内,起初不知地点,四处搜寻不遇。自那日主人被陷脱身,震穿地肺,无心泄了地气。那剑因有长眉真人封锁,不能即时往上飞升,连日顺着泄口,在地下穿行。晚来宝气上烛重霄,弟子等刚刚寻见一些蛛丝马迹,未及下手,便被妖尸发觉行藏,用黑煞丝困住,不能脱身。偶听主人与周仙姑商量取剑之事,不知是否此剑?如是此剑,主人与周仙姑虽然剑术精深,仍恐难以到手。当初长眉真人原为此剑未炼到火候纯熟,非常野性,极难驾驭,所以才将它封锁地肺之内,受地底水火风雷昼夜淬炼,循环不息。一出地面,便有千百丈精光,照耀天际。幸是此山有石处太多,不然,此剑早已出土飞去。须要预先有人深入地肺,取了剑囊,顺着此剑穿行之路,由后追赶,直追到它出土之所。上面更须有剑术极精之人,还得用四五口极好仙剑拦堵。

  那剑异常灵通,一见不能飞越,必然掉转头来,飞回故道。恰好地下之人,正手持剑囊等候;上面的人,再一用峨眉本门收剑口诀。一入剑囊,得剑之人只须受过峨眉真传,行法之后,再照预先布置防它飞遁,取出试习,一与身合,此后便能应用自如。当日我等探寻宝气来源,发现长眉真人遗偈,参详后,知道此剑如此难收,自知能力不济,恐求荣反辱,所以不敢下手。那剑囊现时仍在那深壑岩缝之中,弟子等虽有入地之能,只是还有长眉真人封锁,非有本门解法,不能近前。

  那妖尸和青羊老祖原知此剑来历,但也知此剑是他克星,又无法驾驭。因见宝气上腾,知道快要出世。又因主人迭次和他为难,一见那口紫郢剑,便料出是长眉真人所命,越发惊慌。更因祭炼妖法,不能离开,出洞寻仇,诚恐那剑被正教中人得去,神物遇合,于他不利。所以昼夜赶炼,想在期前成功飞遁。所幸他还不知长眉真人留有收剑偈语;又因党羽太少,一心炼法,不及兼顾。那剑囊所在,虽与妖尸近隔咫尺,但没有防守。如果今晚趁妖尸入定之时,命弟子等前去,弟子等得到剑囊,照适才所言行事,必能成功。这里山脉阴阳向背,地层厚薄,昔日寻剑,弟子等业已查勘详细。只须傍晚时分,先行看准那剑穿行之处,算好出土之时,至多不过二日,那剑必冲破地层,斩断山脉而出。
  主人和周仙姑只在那里守候,此剑一得,雌雄二宝遇合,如妖尸不在期前遁去,决无幸理。
  只是期前须要再约两位剑术精通、持有仙剑之人,以保万无一失才好。”
  英琼闻言,方在半喜半疑,沉吟不语,轻云早看出二矮虽在旁门,并非凡士,所说真诚,亦无虚假,心中大喜。便代答道:“你二人如此诚心,异日必蒙教祖嘉许。至于收剑一层,我们事前已有掌教夫人传偷,到时自有安排。惟独你们所说剑囊,甚关紧要。你二人既有入地之能,等到今晚,看准宝剑穿行所在,由我们亲身保护尔等前去,用解法解开深壑封锁,好让你们下去。此乃入门第一件奇功,你二人所受艰苦不少,须要格外仔细。我再给你二人灵丹数粒,以防地气中人。”
  说罢,取出四粒丹药,分给二矮。二矮连忙称谢,接过道:“弟子等当初所炼旁门左道,原善于在地下潜形遁迹,寻常阴寒卑湿恶毒之气,已是不能侵害。可惜此山石质太多,宝剑穿行范围恐怕不大,稍觉费事。更恐时久,有些窒息,无处吸引清气。有此灵丹,更无妨害了。”
  四人一阵问答,时光易过,不觉到了黄昏。出洞一看,神雕不知何时他往。六月天气甚长,夕阳虽已没入崦嵫,远方天际犹有残红,掩映青旻。近处却是瞑烟晚雾,笼幂林薄,归岭闲云,自由舒卷。时当下弦,一轮半圆不缺的明月,挂在崖侧峰腰,随着云雾升沉,明灭不定。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因风碎响,与涧底流泉汇成音籁。端的是清景如绘,幽丽绝伦。惟独干莫宝光,深藏地肺,渺难追探;不似丰城剑气,上射穹霄,可以迹象。看了一会,忽然风起云涌,弥漫全山,月光底下,仿佛银涛,又和那晚英琼所见一样,浓云广覆,宝光剑气,更难寻觅。漫说李、周二人觉与二矮所言不对,连二矮也自惊奇,说道:“那剑光只初发现时最盛,光华上烛,就是俗眼,也不难窥见。第二日只在西南方现得一现,便被云遮。本山常起云雾,虽是时隐时现,但是象适才那样清明景象,应无不见之理。此剑决不会为妖尸得去。若说就在弟子等被困之时,为外人取去,又无这等容易。这都不足为虑,只恐神物变化通灵,业已穿出地肺,化龙飞去,那就太可惜了。”
  轻云虽知飞剑传书仙谕,不会落入外人之手,听二矮一说,也觉可虑。
  正想命二矮去探剑囊在否,忽听一声雕鸣,神雕从半峰腰上穿雾摩云而来。英琼刚要问它适才到哪里去了,神雕业已近前落下,口中衔着一封柬帖。英琼取过一看,上面写着:“青索剑明日正午便当出世。妖尸明晚子时定将妖法炼成,因为自恃穷凶,一意孤行,急于飞遁,不俟庚辰正日,便行举动,弄巧成拙。命轻云等仍照已定之策,明日午前前往奥区仙府,自有能人相助。得剑以后,稍微练习纯熟,一齐飞往妖穴深处,有此两剑合壁,便能护身无碍。那温玉挂在妖尸胸前,妖尸一斩,急速用弥尘幡罩住妖尸,以防他变化元神抢走。那剑光华冲霄,恐为外人发现,已用法术隐没,少时便当一现。”
  周、李二人正看之间,忽然二矮齐声喊道:“那不是宝光,主人们快看!”
  周、李二人顺二矮指处一看,西南远方,相离数十里之间,果然有一团青气,穿出云雾之上,缓缓往前移动,转眼消逝。二矮道:“弟子等日前所见,较此还要明亮,不知何故?”
  周、李二人才将柬帖与他二人看了,只未署名。英琼看出是那日所见纸卷华瑶崧笔迹,一问神雕,果然点头。料知明日便可告成功,心中甚喜,和轻云望空拜谢了一阵。因二矮说那剑既是明午出土,恐来不及,须要早些前去,取那剑囊,照计而行。
  当下仍留神雕守洞,四人站在一起,英琼原本去过,展动弥尘幡,直飞昔日生朱果的深壑之中落下。二矮以前曾用许多心机探寻,更是轻车熟路。先寻到一个岩凹之内,将石上遗偈与周、李二人看了,果与所言相符,便由二矮自去进行。因离妖穴大近,恐防呆得时候久了,惊动妖尸,便用弥尘幡同转兔儿崖,决计当晚不再前往妖穴,养气凝神,静等明日午前,赶往奥区仙府,寻着相候之人,先取那口青索剑。
  时光易过,不觉到了巳时。英琼主张不用弥尘幡,驾了神雕先去,两翼翔云,一会到了岩穴前面落下。金蝉已早在半路相候,迎接下去,与严人英、笑和尚相见,互说经过。人英因为醉道人事前有话,先时见了轻云,未免神态不宁。谈了一阵,因见为时无多,那剑又该归轻云所有,只得忸怩对轻云说道:“小弟来时,奉有师命,原有柬帖一封,面交师姊。小弟只知上面写有取剑之法,不过家师曾说此信只可令师姊一人观看罢了。”
  说罢,躬身正色,将柬帖取出,放在身旁石上。轻云原本心内有病,连忙拾起,走向旁边一看,不禁脸上红了又红。转身对人英说道:“醉师叔柬上说,师兄已知收剑之法,就请师兄吩咐,相助妹子成功吧。”
  人英道:“理应如此。不过师姊原是主体,目前尚少一人相助,不知会不会有差错?时机已到,我们先到外面指定的地方商量,以防万一如何?”
  金蝉忍不住答道:“严师兄,先前问你怎样取剑,你不愿说。如今又和周师姊对打哑谜,说什么还缺少一个人。莫非以我们五人之力,还不行么?”
  说时,五人正往外走,忽见外面一道乌光,一闪而过。人英惊呼道:“那口仙剑在这里了!”
  一言甫了,大家全以为青索仙剑出世,纷纷驾起剑光飞出。英琼在后面,先未听清,及至随了众人飞出一看,乌光敛处,现出一个青衣少年,正是那被困妖穴的庄易,连忙唤住众人,分别引见。庄易急匆匆在地上写出时辰已到,速照仙柬所言行事。轻云忙请人英领到那日金蝉、笑和尚第一次发现的洞中,说道:“庄道友来,恰好足了人数。现在就请庄道友和笑师兄、严师兄、琼妹分守四角,如见仙剑出土,急速拦住,再由琼妹用紫郢剑去逼它回转。那时我已从二矮手内取过剑囊,用本门收剑之法,引它归鞘。”
  那洞原本甚大,众人分配已毕,才将方位站好,便听地下隐隐起了异吼。众人俱都聚精会神,目不旁瞬,觑准中心柬帖所指之处。一听地下声音越吼越近,一声招呼,除英琼,余下四人各将剑光飞起,乌光、银光与金蝉、笑和尚霹雳双剑的红紫光华,连结成一团异彩光圈,照眼生辉,笼罩地面。不一会,地皮震裂,渐有碎石飞起。英琼也连人带剑,化成一道紫虹,飞贴洞顶,注目下视。顷刻之间,石地龟诉,裂纹四起,全洞石地喳喳作响。忽然轰的一声大震,洞中心石地粉碎,宛似正月里放的火花一般,四下飞散,地下陷了一个大洞。
  砂石影里,一条形如青虬的光华,离土便要往洞外飞腾。当门一面,正是庄易、严人英,一道乌光,一道银光,如银龙黑蟒,双绞而上,拦住去路,只几个接触,便觉不支。恰好笑和尚、金蝉二人的霹雳剑也转瞬飞来,才行敌住。四口仙剑,纠缠这道青光,满洞飞滚了好一会,渐渐青光越来越纯,也不似先时四下乱飞乱撞,急于逃遁。轻云也飞身入穴,从二矮手中取来剑囊,估量时候已到,喊一声:“琼妹还不下手!”
  英琼早等得不甚耐烦,闻言指挥紫郢剑飞上前去,才一照面,青光倏地在空中一个大翻滚,大放光华,挣脱原来四口飞剑,拨转头便往原来地穴飞去。轻云正用自己飞剑护着全身,口诵真言,使用收剑之法,一见青光飞来,方要手举剑囊,收它入鞘,猛觉一股寒气,瘆人毛发,竟将自己剑光震开。刚喊得一声:“不好!”
  幸而人英飞剑追来,一见轻云危急,不顾利害,飞身与剑合一,直穿过去。英琼剑光也同时飞到,两下一合,将青光压住。轻云才觉站定,六人五道剑光,紧逼着这道青光缓缓归鞘,入了剑囊,才行停手。
  大功告成,轻云自是心喜。因为急于要用此剑去盗玉除妖,一切都顾不得谈,先回人英洞内,寻了间石室,请大家在室外守护,以防不测。独自在室内,用峨眉心法炼气调元,身与剑合,一俟纯熟,便可前往除妖夺玉。那口青索剑也真奇怪,先时那般神妙莫测,夭矫难制,一经用了峨眉本门心法,收剑归鞘之后,便即驯服。轻云入门较久,功夫颇深,因知此剑非比寻常,仍是丝毫不敢大意。先将真气调纯,诵完口诀,二目聚精会神,觑定剑柄,谨谨慎慎,运气吐纳,直到那剑顺着呼吸,出入剑囊,青光莹莹,照得眉发皆碧,了无异状,才敢放心大胆,将剑收起,凝炼先天一气,指挥动静。不消个把时辰,虽还不能身剑相合,已是运用随心,不禁大喜。练到黄昏过去,居然可以驭剑飞行。轻云便驾着剑光出室,满洞游行了一转,才收去剑光,落下与诸同门相见。大家自免不了一番称赞道贺。
  英琼对轻云道:“这位庄道友被困妖穴,业已数日。原来妖尸要拿他和袁星择一个来祭炼妖法,只因青羊妖道爱袁星质地,执意想收回山去看守门户。妖尸性情执拗,说一不二,只为妖法炼成飞走之后,青羊妖道虽无他厉害,于他却甚有用处,这次又帮他的忙不少,不好意思违拗。盘算了多时,最后决定,用庄道友生魂主持妖幡。又因事机紧迫,不及等待庚辰正日下手,恰好今日时辰是个庚辰,便定在今早辰时祭幡,一切俱已布置完备。如在原来地穴下手,庄道友甚难幸免。想是妖尸恶贯满盈,作法自毙,要等我们前去除他,庄道友不该遭他毒手,好端端在前些日倒翻地肺,变了形位,泄了东方太乙之气,所居地穴已成死户,与日时生克不合,将地下法坛移至二层洞前举行,仗着妖法封闭严密,以为外人万难入内扰乱。谁知青囊仙子华仙姑,早已预料到此,埋伏在二洞前面古树穴内,眼看时辰快到,乘妖尸闭目入定,准备身与幡合,再由青羊妖道代他摄取庄道友生魂,连那口玄龟剑,一起拘纳主幡之际,倏地冒着百险,隐身上前,从青羊妖道字下抢了庄道友,便向古树穴中逃去。
  这不过与妖尸一个措手不及,知道庄道友受妖法禁制,神志昏迷,逃时万不及使用隐身之法,必被妖尸、妖道觉察,跟踪追赶。彼时我等青索剑尚未到手,要任他追到此间,岂不引鬼入室,给我们添了大患,误了取剑之机,妖尸岂不更为难制?但是上有妖法封锁,不能逃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刚避入穴底凹处,正要先连庄道友身形一齐隐去,妖尸、妖道已经追离切近,匆促忙乱之间,妖尸忽然又使故智,移山换岳,想将逃人困住。不料弄巧成拙,地形才倒转一些,华仙姑退路忽然裂了一条大缝。华仙姑见后面上石已夹着妖气潮涌一般卷来,后退一样无路,姑且冒险,连用剑光冲进,万一地层不厚,破上而出更好,总比束手待毙强些。恰巧那条裂缝正通青索剑穿行之路,上面便是我等昨日所见藏剑的入口,居然一些也未费事,平安逃出。当时真是危急,间不容发。华仙姑带了庄道友隐身遁到别处,妖尸已追赶不及了。更巧的是地层变动,将通奥区那一条捷径,被妖尸无心堵死。他不知我们有多少人和他为难,恐再将袁星失去,妖法更炼不成功,追敌未得,便赶回去,未曾觉察,尚是幸事,否则刚才取剑,岂不棘手?如今妖尸因时辰已经错过,计算干支,除了今夜子时勉强可用外,余者便非等庚辰正日不可,否则便不能得天地交泰之气,妖幡灵效更差。生魂定用袁星,青羊妖道自无话说。我们因为时间不足一个整日,华仙姑说妖尸鉴于以前失误,这次防备更为严密,所以妖术、法宝,全数使用出来,宛如设下好几层天罗地网。没有紫郢、青索两口仙剑开路,纵使弥尘幡也难入内。这口青索剑非常神异,收时那般难法,万一师姊驾驭不住,错了机会,温玉未得,反误了袁星性命,如何是好?不想师姊功夫如此深纯,炼得这般快法,真是难得。”
  轻云道:“哪是我功夫深纯。一则仗诸位师兄妹道友相助,先免去收剑时难关;二则教祖仙剑不比寻常,原是本门之物,一经收伏,自能运用。你得那口紫郢剑,不比我更易吧?
  “金蝉道:“仙剑合壁,本门光大,妖尸授首在即。先时李师妹那般着急,如今正该早些前去除妖夺玉,也省得袁星多受许多罪,怎么大家都说起闲话来了?”
  英琼道:“大家都说我性急,小师兄竟比我还要性急。你没见适才庄道友所写华仙姑的话,须在妖尸、妖道行法之时前去,乘妖尸入定,下手夺玉,比较要容易些么?”
  金蝉方才无话。
  英琼见笑和尚总是闷闷不语,便笑问道:“听说师兄得了一粒宝珠,何妨取出来大家鉴赏一回?”
  笑和尚道:“再休提这粒珠子。我如非一时贪心,尚不致惹出这般大祸,将多年辛苦炼成无形仙剑,成了顽铁。此珠虽在身旁,因尚未除去妖物,将珠献过家师,奉命收用,一则不知用法,二则有些悔恨,实不愿取出来赏玩。日前只蝉弟强着看了一次,不看也罢。”
  轻云道:“师兄休要心中难受。那无形仙剑乃是苦行师伯独门传授,不同寻常宝剑。是凝聚五金之精,采三千六百种灵药,吸取日月精英,化成纯阳之火,纯阴之气,更番洗炼成形。再运用本身真元,两门灵气,合而为一。可惜师兄功夫尚未上臻绝顶,所以才被邪污。
  但是灵物一样要受灾劫,才成正果。听家师说,三仙二老以及各位前辈所用镇魔之剑,哪一口不经几回灾劫,才到今日地步。何况灵气未失,本元尚在,只须除妖回山,略破一些功夫,必比以前还要神妙,何必为此愁烦呢?倒是这粒宝珠,委实非比寻常,异日一经苦行师伯祭炼,化邪宝为灵物,足可照耀天地。上次在凝碧仙府未及鉴赏,还请取出,我等一开眼界如何?”
  笑和尚本来见了女子不善应答,被周、李二人相继一说,虽不甚愿意,不便再为拒绝,只得说道:“此珠我尚不会应用,不过早年随家师学了一些藏光晦影的障眼法儿。因见此珠精光上烛九霄,自知本领不济,恐启外人觊觎,特地将它收入宝囊,将光华用法术封闭。如就这样观看,只是一颗鹅蛋大小的红珠,并无甚出奇之处。如要看它原形,须稍费一些事罢了。”
  说罢,从僧袍内先取出一个形如丝织的法宝囊,然后把那粒乾天火灵珠取将出来,请大家观看。
  众人围拢前去一看,那珠果有鹅蛋大小,形若圆球,赤红似火,摊在笑和尚掌上,滴溜溜不住滚转,体积虽大,看去却甚是轻灵,余无他异。英琼好奇,便请笑和尚将法术解去,看着光华如何。笑和尚答道:“此珠自经那日在东海当着诸葛师兄封闭宝光之后,虽与蝉弟看过,并未显露宝光。妖穴密迩,一旦被妖尸警觉,岂不有了麻烦?”
  英琼说:“此洞深藏壑底,宝珠虽然灵异,光华岂能穿山贯岳而出?”
  执意要看。金蝉也因以前未见此珠灵异之处,从旁力请。笑和尚无奈,答道:“我此时正当背晦,还是谨慎些好。我这宝囊乃是家师采集东海鲛丝,转托严师兄的令祖姑、太湖西洞庭山妙真观方丈严师婆用神女梭织成,经过法术祭炼,专一收藏异宝。另有一根鲛丝绦,系在颈间,一经藏宝入囊,不但不会遗失,外人也休想夺去。既是诸位同门道友执意要看,好在离除妖还有两个时辰,待我将它先收好了再看,也是一样。”
  说罢,先将火灵珠收放囊内,手持囊颈,盘膝打坐,口诵真言。约有顿饭时顷,渐渐囊上发出一团红光,照得满洞皆赤,人都变成红人。宝囊原极稀薄透明,先还似薄薄一层层淡烟,笼着一个火球。顷刻之间,光华大盛,已不见宝囊影子,仿佛一个赤红小和尚,手擎着比栲栳还大的火团一般。除了金蝉一双慧眼,余人俱难逼视。更不知经过祭炼,运用时节,还有多大神妙。
  大家齐声称赞了一会。笑和尚正要施展法术,封闭宝光,英琼猛听洞外神雕连声鸣啸,心中一动,喊声有警,便驾剑光飞出洞去。宝光果然上透崖顶,把天红了半边,星月都映成了青灰色。循声一看,山北面一道黄光,如电闪星驰般飞走,神雕展开双翼,正在追赶。英琼知有妖人窥探,哪里容得,忙驾剑光追上前去。身还未到,神雕已先追临切近,那黄光倏地回头朝神雕飞来。英琼见这道黄光与那日妖洞道童所用虽是一样路数,光华却强盛得多,恐怕神雕有失,手指处,紫郢剑飞迎上去。后面众人也随后追到,纷纷将剑光祭起。还未近前,黄光已被英琼紫光绞个粉碎,化成百十点金星四散。再寻那行使飞剑之人,已经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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