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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回 老守备双斧伐枯桑 俏佳人同床泄邪火

  诗曰:
  说到风流浪不禁,老人空有少年心。
  牙稀漫羡膏粱味,耳塞难听丝竹音。
  药里欲求青鬓宠,花枝谁赠白头吟。
  正堪林下寻仙侣,细问参同水里金。
  话说阮守备年已七旬,娶得一个四十五岁鲍指挥娘子,已是败军之将,却又要勾引一个卞千户家娘子,真是不知死活。
  这阮守备想了一夜的计策,是打隔壁的法华庵的主意。这法华庵的姑子叫做福清,也是乱后初出家。原是京城刘大户家的妾,极会铺绒挑线,被金兵掳去半年,回来没处归,落在这庵里落发。
  不上二年,他师父死了,招了两个徒弟,法名叫做谈能、谈富,住着法华庵。有几间闲房子,常有奶奶们来住着。阮守备到了福清庵里,问下了三间净室,连门面四间,讲了五两房租。回来告之卞千户娘子,那女人一听,感恩不尽。于是,母女两个搬在间壁去住。因只隔着一墙,两家时常往来。这香玉姐一手好针线,替人做些鞋面,母子们将就度日,或是白日过来和丹桂顽耍,或晚了就在丹桂房里同床宿歇。
  卞千户娘子比鲍指挥娘子小三岁,生得白净面皮,描着两道长眉儿,原是个风流的,又守了二年寡,阮守备时不时过来搭话,两人遂勾搭上了。卞千户娘子便常常过来和阮守备夫妻两口儿一张桌上吃酒吃饭,以姐夫称之,通不回避。
  却说鲍指挥娘子,从嫁了阮守备,守了活寡,一向倒也把心冷了。现在因见卞千户娘子来了,阮守备常到隔壁屋里坐着,半日不回家来,便起了疑心,晚间上床,偏要他来点卯。
  阮守备原是井绳,扶不上墙的,又被卞千户娘子弄枯了,哪里还能再战!
  这妇人再嫁,尤其过了中年的,专要在枕席上取乐,一些羞耻也没有。就是穷也罢,富也罢,吃的穿的俱是小事。上床来,这件东西是要紧的。如果不足其意,到明日把脸扬着,一点笑容也没有,摔匙打碗、指东骂西,连饭也不给男子吃。先是因淫生出恨来,后来因恨越要想出淫来:“看着这老厌物一脸皱纹,满头白雪,整日价眼里流着冷泪,口里吐的真痰,两根瘦骨头,连一身皮也干了,哪个是你糟糠夫妻,来给你送老!”
  睡到半夜里,倒枕捶床,不住地叹气,想道:“早死了,还各寻个生路!”
  一顿臭骂。阮守备只得推聋装哑,全不言语。
  从来说,佳人有意郎君俏,红粉无情子弟村。这阮守备也是无奈,忽一日遇了个故人—一卖生药的王革回子,什么颤声娇,琉璃圈、锁阳环、夜战十女不泄固精丸、兴阳丸,一套儿的淫方。独自开个小铺,哄这些少年子弟们的钱。阮守备让到屋里,问起营生,王革回子夸了一遍,喜得阮守备让坐不迭。先筛了一壶五香酒来和他吃,细细问他:“这药可效么?”
  王革回子笑道:“我这药若不效,家里这些老婆们肯依么?这是个海上方,又不费钱,只用些大虾和海马,煮了埋在土里,三日就用,哪个妇人当得起!”
  阮守备是个老实人,就把自己败阳的真相,哀告了一遍,要求他的妙药。钱筒里有卖酒的钱,尽力一倒,还有七八百文,一齐串起,送给王革回子,只要求个抬头当差的法儿。王革回子便拿出一丸“兴阳不泄丸”药来,说:“临阵之时先服.,盏茶后任意行事,如要完,只吃一口凉水就解了。”
  说着递过来,有三十多粒。又取一包“揭被香”,让他放在炉里,说是使妇人发兴的。阮守备连忙退回道:“她们发兴,我越发了不成,现在不用药我还当不起呢。”
  王革回子又送了他一枝腾津,可以代劳,笑嘻嘻地出门道:“等煮了酒,还送二斤来。”
  阮守备拱了拱手,送他去了,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我有了好方,再不怕这两个人笑我了!”
  怕的是:“万一不效,弄得进退两难,又是一场受气。”
  又想道:“把她二人哄醉了,大家胡混一场,有些难打发处,还有这根假东西,使个替身法儿,好歹要卖一卖老,难道我就罢了?”
  等不到晚,先把药服了,又买了一只烧鸡、两碗烧肉、两段猪灌肠、一盘熟鱼,又是点心蒸糕买了一大盘,摆在床前一张桌上,要请卞千户娘子过来吃酒。鲍指挥娘子已是知道,他讨了药来,只推不知。道:“你待请谁?”
  阮守备道:“这些时没请卞二嫂来坐坐,今夜无事,恁姊妹们叙叙,好歹让她个醉。”
  娘子道:“她这几日不耐烦,等我自己去拉她。”
  说毕,放下针线过墙去了。两人一见便把话说开,于是商议一路,也有个打发老厌物的意思。趁这个机会,正好顺水行船,试试这药灵不灵。
  卞千户娘子原是京师积年做过暗巢的,一向不得尽兴,也指望过来试试阮守备的药。即时烧水,用香肥皂洗澡,穿上一套半新不旧的衫裙,也不搽脂粉,笑嘻嘻地从门里走过来。闲话少叙,这酒陪着吃了几巡,三人都有七八分酒了。
  阮守备有事在心,不敢多饮。天已半更,那药还不见发作,那件东西依然垂头而睡。又见这二位臊冤家乘着酒兴,欢喜爽快,比往日更觉癫狂。这药力不发,如何应承得下?推说去净手,把那东西掏出来,托着央不动、叫不醒、装醉推死的臭皮囊,不由长叹了一声。阮守备想道:“这药不效,或是用的少了?”
  又将王革回子的药取出三丸,用口嚼碎,涂到那东西上。只见那东西眼泪汪汪,越发不起了。正沮丧不已,忽地心有所动,药性一时发作了,真个是有脚阳春花再发,无油枯焰火重明。阮守备大喜,寻思道:“此时不趁机行事,等得药力发尽,悔之晚矣!”
  连忙进得屋来。
  卞千户娘子要回家去,怕香玉女儿一人在家害怕,守备道:“天已晚了,恁姊妹两人在房里,我还在外面。天已起更了,还回去做什么?依着我说,咱大家打个官铺,混上他一夜罢。”
  卞千户娘子故意骂了一句,道:“我们在这里,撇下他姊妹在隔壁,也不放心。”
  阮守备道:“一发叫到这边来,他姐儿两个睡在一房也好。”
  说毕,卞千户娘子才走起身,叫过丹桂、香玉过来,把房门锁了,院子门倒关着。原是一家人,从墙上走熟了的。说着话,房里点上灯,见他姊妹二人,俱是中衣,不穿裙,从短墙上过来,上西间房里去了。
  这阮守备还要让酒,卞千户娘子吃得有些春心按不住的光景,推是醉了,阮守备也就让各人安排上床。鲍指挥娘子要和卞千户娘子两头睡,怎当的卞千户娘子是个顽皮人,有了半醉,便爬过来和她一头。笑道:“咱今姊妹两人,今夜做个千夫妻罢。”
  脱得光光的,一口先把灯吹杀了。阮守备那等得四平八稳,也就脱得精光,挨进房门,往两人被窝里一滚。卞千户娘子摸了一把,骂道:“好老没廉耻,哄得我住下,可是耍小姨子么?”
  说不及话,两人便做成了一堆……不一两阵,那点药力使完,不觉一阵酥麻,已是交了枪。
  鲍寡妇听了半日,到这时一把将阮守备按在床上,把个阮守备弄得似落汤鸡,骨头皮毛都是稀软的。这老人家一阵昏迷,浑身冰冷,大叫一声:“罢了,我也!”
  没奈何,只得取出那替代物来,替她放在腰里……
  且不说这边阮守备气喘口张、两眼紧闭,生死不保。却说这鲍丹桂从那日汴河看见男女行乐,已是春心难按,幸遇着卞家妹子香玉回来,两人每日一床。真是一对狐狸精,到夜里你捏我摸。先还害羞,后来一连睡了几夜,只在一头并寝,也就咂舌亲嘴,如男子一样。这一夜,见他两个母亲吃酒醉了,和守备勾搭起来,吹灭灯,就把房门悄悄挨开,伏在门外,听他三人行事,淫声浪语,没般不叫。两个女儿连腿也麻了,疾回掩上房门,脱得光光的,也试着做了起来……
  不知阮守备死活如何,二女子淫奔下落。正是:穿花蛱蝶,双双春日入房来;点水蜻蜓,款款迎风随浪滚。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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