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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宝马香车丽华出阁 长矛大纛文叔兴师(2)

邓辰笑道:“成功是成功了,但是你拿什么谢谢大媒人呢?
“刘文叔听得成功,不禁满心欢喜,没口地答应道:“有,有,有!邓辰笑道:“只管有有有!究竟拿什么来谢我呢?”
刘文叔道:“要什么,有什么,还不好吗?”
邓辰笑道:“别的我不要,只将好酒多办些,供我吃一顿就是了。”
刘文叔道:“容易,容易!遵办就是了。”
邓辰收了笑容,正色对他说道:“三弟,难得人家答应。在我的拙见,趁现在没有事的当儿,不如早成好事,倒了却一层手续,你看如何?”
文叔沉吟了一会子,然后向他说道:“事非不好,不知对方能否答应,倒是一个问题。”
邓辰道:“这倒用不着你踌躇,还是我和阴识商议,不难答应的。”
邓辰忙又到阴识这里,只见阴识尚未睡觉。邓辰忙对他道:“阴兄,小弟又来吵搅你。”
阴识忙起身让坐,笑问道:“现在下顾,还有什么见教么?”
邓辰说道:“忝在知己,无庸客气了。我刚才回去,对舍弟亲说过,舍亲自然是喜不自胜,他对小弟曾有两句话,所以小弟再来麻烦的。”
阴识道:“愿闻,愿闻!”
邓辰道:“男婚女嫁,原是一件大事。但是舍亲现在以身报国,当然没有什么闲暇的时候。可巧这两天将定陵得了,暂息兵戎,在他的意思,欲在这几天择个吉日,将这层手续了去,省得后来麻烦。”
阴识满口答应道:“好极了!明天兄弟回去,就和家母预备吉日,大约就在这月里罢!”
邓辰道:“依我看,就是九月十六罢。”
阴识道:“好极,好极!”
邓辰道:“还有几句话,要和阁下商议,就是妆奁等类,千万不要过事铺张,徒将有用的钱财,使于无用之地,最好就简单一些为好。舍亲文叔他也是个不尚浮华的人。阴识道:“阁下的见解真是体贴人情已极,兄弟无不遵办就是了。”
邓辰便站立起来笑道:“吵闹吵闹!阴识便送他出来。
邓辰到了刘文叔这里,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刘文叔真个是喜从天降。邓辰笑道:“自古道,媒人十八吃,新人才吉席。我做这个媒,连一嘴还未吃到,就将这头亲事做好了,岂不是便宜你们两家了吗?”
刘文叔道:“那个我总有数,请你放心就是了。到了吉日,我预备十八个席面,尽你吃如何?”
邓辰笑道:“那是玩话,我当真就是这样的一个老饕吗?”
刘文叔道:“我要不是这样办,惹得你又要说我小气了。”
邓辰笑道:“就这样办。”
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子,不觉已交四鼓,邓辰便告辞回去安息了,一宵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上,阴识便到刘文叔这里来告辞。临行的时候,向文叔问道:“你几时到舍下去?”
文叔道:“我到十五过去。”
阴识喜洋洋地走了,在路数日,不觉到九月初九早上,已经到了杨花坞,早有家丁进去报与阴兴。
阴兴心中好生疑惑,暗道:“难道刘文叔不肯录用他么?如其录用,现在回来做什么呢?”
他正自疑惑,阴识已经走了进来。阴兴问道:“大哥,什么缘故去了几天,就回来呢?”
阴识便将刘文叔和妹子订婚一节,告诉阴兴。阴兴自然欢喜。
阴识忙问道:“太太呢?”
阴兴道:“现在后园牡丹亭里饮酒赏菊呢!”
阴识笑道:“她老人家的兴致很为不浅咧!”
他两个正自谈话,雪儿早已听得清清楚楚,飞也似地跑到后园里。
只见丽华坐在一旁,朝着菊花只是发呆出神。邢老安人倒了一杯酒在她面前说道:“我的儿,来吃一杯暖酒吧。”
她正自想得出神,竟一些没有听见。邢老安人又用箸夹了一只大蟹,送到她的面前说道:“乖乖,这蟹是南湖买来的,最有味的,你吃一只看。”
她才回过头来,对邢老安人说道:“谢谢母亲,孩儿因为病后,一切荤冷都不大敢乱吃,蟹性大凉,不吃也好。”
老安人笑道:“还是我儿仔细,我竟忘了。”
这时雪儿跑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喘吁吁地进来,向邢老安人笑道:“恭喜小姐!”
她说了两句,便张口喘个不住。邢老安人瞥见她凶神似地跑进来,倒吓着一跳,后来听了她说恭喜两字,不禁诧异问道:“痴丫头,什么事这样冒失鬼似的?”
丽华也接口问道:“什么事?”
雪儿又停了半天,才将阴识回来的话,一五一十说个究竟。邢老安人放下酒杯问道:“真的么?”
雪儿笑道:“谁敢在太太面前撒谎呢?”
邢老安人真个喜得心花大放,忙用眼去瞧丽华,正想说出什么话来,只见她低垂粉颈,梨面堆霞,娇羞不胜。老安人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们这小姐,一定要配个贵人,今日果然应了我的话了。我的儿,你的福气真不浅咧!”
丽华虽然不胜羞愧,但是那一颗芳心,早已如愿,十分满意了。
这时邢老安人正要去请阴识,阴识已经进园来了,到了亭子里,先向邢老安人请了安,然后将文叔求亲的事情,说个究竟。邢老安人笑道:“我养的女儿,难道随你们作主吗?”
阴识只当她的母亲认真的,忙道:“母亲,这事不要怪我,在我的意见将妹子配了刘家,岂不是再好没有么?凭他家的世胄,难道配不上我家么?
不是孩儿说一句,错过刘文叔,再去订一个,老实说,不独妹妹不答应,再像刘文叔这样子,恐怕没有了。”
邢老安人忙笑道:“我儿,为娘方才那是句玩话,难道你就认真了么?”
阴识也笑道:“我明知母亲和我打趣,我也和母亲打趣的。”
丽华早就羞得回楼去了。
当下阴识对邢老安人商议道:“看看吉期已近,我今天就要着手预备了。”
邢老安人道:“可不是妆奁家伙一样没有,赶快要着人去办才好呢!”
阴识笑道:“不需,不需。”
邢老安人道:“这倒奇怪!怎的连嫁妆都不要呢?”
阴识便将缘由说了一遍。邢老安人道:“原来这样,那倒省得多麻烦了。”
阴识道:“别的倒不要预备,但是此番来道贺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呢!将前面的三座大厅一齐收拾起来,预备酒席,两边的厢房,也要收拾清净,预备把他们歇宿。”
邢老安人也是无可无不可的。阴识便和阴兴兄弟两个,手忙脚乱,一直忙了三四天。
到了十五早上,各式停妥,专等刘文叔到来,一直等到未牌的时候,阴识心中好不焦急,暗道:“文叔难道今天没空来么,我想决不会的。”
他正在猜测的当儿,猛地见一个家丁进来报道:“大姑父到了!”
阴识急忙起身出门去迎接。阴兴也吩咐家丁预备招待,自己也随后出来。
只见刘文叔高车骏马,远远而来,一刻儿到了村口。阴兴便吩咐家丁,放起爆竹。一霎时劈劈拍拍,放得震天价响,一班音乐也同时奏起。刘文叔在前面走,后面跟着李通、王常,还有一队兵。阴识忙迎上去,与三人握手寒喧,向文叔问道:“邓兄今天没有下临吗?”
文叔答道:“因为定陵城初下,我到此地,不能不留一个人在那里弹压。”
阴识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着,又与李通、王常见了礼。
大家握手进村,到了门口,各自下马入内。阴识一面招待李通、王常,一面引着刘文叔拜见他的母亲。到了第二天,远近听说文叔结婚,谁也要敬一份贺礼,真是个车水马龙,贺客盈门,十分热闹。到了晚上,合卺交杯,同入罗帐,自有一番叙别之情,不必细说。读者们谁不是过来人呢?
良宵易过,永昼偏长,曾几何时,又是鸡声喔喔,日出东方了。丽华忙起身梳洗,刘文叔也就起身梳洗。二人梳洗停当,携手去参拜邢老安人,把个邢老安人乐得心花怒放。试想这一对璧人,怎能不欢喜呢?
阴识忙又到大厅上摆酒,招待众人。大家还未入席,瞥见有个家丁进来报道:“外边有个背着青包袱的人。口中说道,是奉着圣旨前来有事的。”
阴识忙起身迎接。那人进了大厅,往中间直挺挺站着,口中喊道:“刘文叔前来接旨!”
文叔在后面早已有人报知与他,听说这话,忙命人摆下了香案,自己往下一跪,三拜九叩首已毕。那个官长口中喊道:“破虏大将军刘文叔,圣旨下!”
刘文叔伏地奏道:“微臣听旨。”
那个背旨官又喊道:“破虏大将军武信侯刘文叔因其破虏有功,劳绩卓著,特升授司隶校尉,行大司马事,克日即行,往定河北,钦此。”
文叔听罢,三呼万岁,舞蹈谢恩。阴识忙设席招待,那个背旨的官员也不赴筵,就匆匆地走了。
刘文叔忙向邢老安人辞行,又与丽华握别。新婚乍离,总不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正是:昨夜帐中春意满,今朝塞外晓风寒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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