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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出奇制胜智勇冠三军 触景生情缠绵书一纸(1)

却说阴识听得那小厮的话,勃然大怒,也不言语,忙将羚羊汁和金钗、石斛送进去,关照明儿怎生弄法。明儿一面答应,一面将药接了过去。阴识退了出来。没多时,小才在药店里打盹打得醒了,再问药方,已经被人拿去,只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没奈何骑上骡子,没精打采地回来。才下骡子,劈面就和阴识撞个满怀,吓得倒退数步,忙想要走,阴识喝道:“叫你去配药,药配到哪里去了?”
小才抿着嘴也不敢回嘴。阴识气冲冲地骂道:“好狗头,越来越不像个模样了!是我教你去办事,都不在心上了。你们给我将这畜生捆起来,重打一顿,给我赶出去!”
有几个家丁,忙走过来将他按住,着实地打了数十下子。只打得小才像蛇游的一样满地乱滚,只是央告不止。
阴识到底是个面恶心善的人,见他这样,不由得心软起来,忙道:“放下来。”
那些家丁连忙住手,将他放下。小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央告道:“求大主人开恩,我下次无论做什么事情,不敢再怠慢了;如果再犯这个毛病,尽你老人家打死了,也是情愿的。”
阴识道:“果然改过么?”
小才叩头道:“再不改过,随大主人怎么办我就是了。”
阴识见他说得可怜,而且平日又不是个刁钻的,便说道:“如能改过,且饶你个下次!”
小才听了这话,忙叩了几个响头,爬起来一溜烟向后面去了。
阴识便回到丽华的楼上。李雪梅站起来问道:“大世兄,令妹服药的情形怎样?请你带我进去看看!”
阴识忙领着李老先生进得房来,但见邢老安人只是向他们摆手示意,教他们不要吵闹,悄悄地说道:“她吃下了药,停了一会,便不吵了,现在已经睡着。”
李老先生忙退出来,对阴识笑道:“恭喜恭喜!小姐的病,有几分希望了。”
阴识谢道:“全仗先生妙手,能够将舍妹看好,阖家就感恩不尽了。”
李雪梅又谦逊了一阵子,提起笔来,仔细仔细地开了一张转手的方子,汤头是用的竹叶石膏汤。阴识忙又差人去配了来,煎好了,等候着。一直到天晚,她才慢展秋波醒了。
邢老安人真个是喜从天降,静悄悄地问道:“我儿,你现在觉得怎样呢?”
她呻吟着说道:“清爽得多了。”
明儿忙捧了药过来给她吃。她又将第二剂药吃下去,一直酣睡到第二天巳牌的时候,翻身叫饿。邢老安人便出来问李雪梅道:“请问你老人家,小女现在饿了要吃,可能吃一些薄粥吗?”
李雪梅点首说道:“可以可以。”
明儿顺手随便盛了一碗薄粥,捧到床前。她吃下去,没一刻儿,又酣呼睡去。李雪梅道:“小姐的贵恙,料可无妨了,老汉要回去了。”
他又留下一张单子,给阴识道:“这单子是善后的,你教她多吃几剂,就可大好了。”
阴识连连称是,忙教四个家丁抬一乘小轿,送他回去。临走的时候,又恭恭敬敬地送上五百两纹银。兄弟两个,一直送出大门外,方才回来。由此向后丽华的病势,日见轻减。不到三月,已经大好了,按住不表。
却说刘縯等自从失败之后,东奔西走,四处活动,不上数月,已将新市、平林的两路贼兵收伏了。又数日,又将下江的兵马联合停当,一个个摩拳擦掌,预备厮杀。刘縯令兵马共分六部,以备调用。休息了几天,大排筵席,上至诸首领,下至士卒,俱欢呼畅饮。酒后,刘縯和各将领申立盟约。
到了第二天,北风怒吼,大雪纷飞,正是残冬的时候,诸将领纷纷请令出兵。
刘縯也是跃跃欲动,正要发兵,刘文叔急忙止住道:“此刻天寒地冻,出兵征伐,十九不利。时机未到,不可乱动!”
王常听他这话很不以为然,忙道:“趁他不备的当儿,猛地发兵,杀得他个片甲不回,岂不大妙。三将军何故反而违抗众议呢?”
刘文叔笑道:“诸君的高见,并非不佳,但是如此冷天,一旦发令动兵,他们士卒,一定是畏寒怕冷,容易气馁,而且蓝乡、宛城各处,未见没有防备的。依我的拙见,不如等到除夕那一天,他们准没有预备的,何妨潜师进袭,谅这小小的蓝乡和宛城两处,还怕不到手么?”
诸将领听他这番话,一个个毫无言语,都是暗暗地佩服不止。
好容易等到大年除夕那一天,所喜天气晴和,微风不动。
这天早上,刘縯升帐,就要出兵。刘文叔忙再止住道:“凡事岂可性急,急则岔事。今天发兵,以夜里为最好,现在出兵,你想有什么益处呢?”
刘缤沉吟了一会道:“果然不错!”
只得又忍耐等到晚,约在二更相近,才调动全队。刘文叔和刘伯姬、李通、成丹四人带领一队兵,径向泚水出发;刘縯、王常、李轶、邓辰等,带了全部的兵直捣蓝乡。差不多到三鼓的时候,大家偃旗息鼓,直等将蓝乡周近完全围起,一声令下,登时金鼓震天,灯球火把,照耀得和白日一样。原来这蓝乡是莽贼的手下将士屯粮之所,并非没有守兵。怎奈那些守兵,因为到了岁末的一天,谁也不肯去防范。你吃酒,我猜拳,十分热闹。
到了这时,差不多大半都到睡乡中度生活去了。
猛地一阵大乱,把那些贼兵从梦中惊醒。揉开睡眼,只见灯光火亮,照耀得和白日一样,只吓得三魂落地七魄升天,连裤子也来不及穿,赤身霹体地逃走,霎时,东奔西散,跑个精光。刘縯和诸将不费一些气力,竟将无数的粮草夺到手。士气大振,诸首领俱有进兵泚水的念头。刘縯也不加阻止,便令邓辰、李轶带一队兵,在这里守住,自己和诸首领带兵星夜向泚水进发。
再说刘文叔等带兵到了泚水城下,东方已经发白,忙令李通搦战。城内守将甄阜、梁邱赐闻报大怒,赶紧披挂出城接战。
忽见探事的进来报说:“蓝乡失守!”
二人听得这话,真个是半天里打了一个霹雳,面面相觑,半晌无语。梁邱赐大叫道:“事已如此,不如开城和这班鸟男女决一死战。我们若是打胜了,趁势去将蓝乡夺回,岂不大妙。”
甄阜听他这话,拍手道是。二人全身披挂,带兵出城。
两边列成阵势。梁邱赐跃马横刀,用手指着刘文叔骂道:“杀不尽的草寇,快来纳命。”
刘文叔大怒,正要遣将迎敌。
瞥见李通一马闯到垓心,摇动豹尾枪,也不答话,便奋勇大杀起来。战了五十多个回合,不见胜负。
刘伯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拍动桃花驹,便来夹攻梁邱赐。甄阜正在后面压阵,见对方双将出马,深恐梁邱赐有失,忙教杜生出马。这杜生在甄阜的部下原是一员勇将,只见他将双绸舞起,飞马出阵。成丹更不怠慢,催马摇枪,出阵接住。这时刘縯的大队已到,合在一处。刘縯一眼望见梁邱赐,不禁将那无名的业火,高举三千丈,按捺不下,一拍乌骓挥动双鞭,三战梁邱赐。好个梁邱赐,大战三人毫无怯惧的情形,展开全身的本领,兀自转战不衰,可是甄阜见对面来了三个,战梁邱赐一个,不禁暗暗地替梁邱赐吃惊,由不得飞马出来。
王常见对面有人出马,大吼一声挥动龙舌枪,闯到垓心,挡住甄阜,大战起来,一时金鼓大震,喊杀连天,只觉得目眩心骇。刘文叔看了多时,猛然见贼兵的阵脚纷纷扰动,才想起贼阵无人压阵,用马鞭一挥,从左右两边抄出两支兵,直向贼阵包抄过去。贼兵登时大乱,纷纷乱窜。甄阜见自己的阵势已动,大惊失色,忙弃了王常,飞马回来弹压,谁知军心一乱,任你怎样来弹压,终归没有用处。王常见甄阜回阵,哪里肯舍,紧紧地赶来。甄阜见兵心已乱,料想不能弹压,只得回身,又和王常大战了数十合,虚晃一锤,便想逃走。王常早知就里,展开龙舌枪,将他紧紧地逼住。甄阜见没有空子可逃,也下了决心,摆动双锤耍起来,足可应付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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