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路悠悠未可量,百千万劫走羊肠。
射工伺影心弥毒,魑魅迎人计更狂。
但许旁观浇白堕,未容沉溺恋黄粱。
醒来拂拭云笺写,为觅闲生一晌忙。
话说中华民国十五年四月初上有一天,在下午睡梦回,写出上面一首小诗。正在感叹,平地怒潮陡起,如排山倒海而来,顿时把在下一个瘦弱身躯,卷送到一座孤岛上去。这座孤岛,虽属炊烟断绝,人迹不到之地,细勘起来,倒也是太古洪荒遗下一处洞天福地。岛中石室清幽,气候温和,花木畅茂,果实繁滋,不饥不冻,正好在此逍遥遁迹。在下到得此间,机械悉泯,烦虑全捐,心中目中,空空洞洞,一尘不染。只是有时候回想到卅年人海中,勾心斗角,攘往熙来,自觉可笑。又见那魑魅揶人,射工伺影,更觉可怕。心头蕴着无限酸辛,眼底阅尽万千骇怪,一时无可发泄,摸摸身畔,毛锥尚在,楮墨犹存,写出一部整整齐齐的小说来,这其间事实,是真是假,聪明人自能索解。付梓杀青,留给后人读了,哭也罢,笑也罢,这是后话不提。且说在下岛居无事,攀登绝顶,四顾茫茫,犹觉得人海之中潮势汹涌,潮声澎湃,心有馀悸,悚然而下,正是:
欲诉心头千缕恨,揄糜和泪写新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