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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户政) 商务

  商务者,国家之元气也,通商者,疏畅其血脉也。试为援古证今:如太公之“九府法”,管子之“府海官山”,周官设市师以教商贾,龙门传货殖以示后世。
  当时讲求商法与今西制略同。子贡结驷连骑以货殖营生,百里奚贩五羊皮而相秦创霸,即汉之卜式,桑宏羊莫不以商业起家而至卿相。
  郑弦高以商却敌而保国,吕不韦以商归秦质子,郑昭商暹罗逐缅寇而主偏陲。
  美总统躬营负贩,俄前皇彼得发愤为雄,微服赴邻邦考求技艺,研究商情而归强其国。泰西各国,凡拥厚赀之商贾,辄目为体面人,准充议政局员。轮船公司往来外国者亦邀国助,凡事必求便,商情课税必权其轻重。昔罗马尼亚有贾于俄者,富甲一国,俄王与结昆弟,有女遣嫁,遣使往贺。
  亦可见中外古今不尽屏商为末务,孰谓阛阓中竟无人豪,顾可一例目为市侩哉?
  恭读康熙五十三年谕曰:“朕视商民皆赤子,无论事之巨细,俱当代为熟筹。
  今官商隔阂,情意不通,官不谙商情,商惮与官接,如何能为之代筹?
  故来自外洋无关养命之烟酒、密饯、饼饵等物,进出通商各口皆准免税,而华商营运赖以养命之米麦杂粮等项,经过邻壤外县皆须捐厘,遑问日用之百物。
  试为援比,大欠均平。皆因秉轴者不肯降气抑志,一经心于商务耳。方今门户洞开,任洋商百方垄断,一切机器示准其设厂举办,就地取材,以免厘税。其成本较土货更轻,诚喧宾夺主以攘我小民之利。我士商若再不猛著先鞭,顾私利而罔远图,存妒心而互相倾轧,徒使洋人节节制胜,中国利源不几尽为所夺耶?
  我商人生长中土,畏官守法。彼西商薄视华官,不谙外务,反得为所欲为。若华商有交涉轇轕之事,华官不惟不能助商,反朘削之、遏抑之,吁,是诚何心哉!
  虽然,官不恤商者,固由官制过于尊严,实亦国家立法之未善。纵有亲民之官,通识时务者,亦不能破格原情,时与商贾晤对坐谈,俾知商务要领,得以补偏救弊。商务之不能振兴也,良以此耳。
  昔年德国商人,虽贸易有方,亦迫于官税烦苛,更迫于匪人劫掠,谋十一者无所得利,反多折耗。因而通国商人聚议立约,歃血会盟,每埠必有商会,彼此声气相联,互相保护,名曰“保护会”,亦名“商会”。如有爵员及官兵盗贼,恃强以害商者,会中人必协力御侮,不受欺凌。或有劫掠等事,椷知四处,严搜密访,务使就获。倘国家有害商虐政,亦准其具禀申诉裁革。
  此会一兴,商务大振,于是荷兰、瑞典、挪威等国首效之,而英、法、西等国朝廷知其法善,亦准商人在本国设立公会,自为保护,以免他虞。
  今朝廷欲振兴商务,各督抚大臣果能上体宸衷,下体商情,莫若奏请。
  朝廷增设商部,以熟识商务,曾环游地球兼通中西言语文字之大臣,总司其事。并准各直省创设商务总局,总局设于省会,分局即令各处行商择地自设。
  无论总局分局皆由各业公举一人为商董,合公举之商董择其公正廉明,老成练达,素有声望之商,聘为总董,常用住局,一切商情,准其面商,当道随时保护。如有关商贾要务及助资奖励诸法,亦准其径达商部,大臣代奏,请旨准行。
  而后商情不壅于上闻,胥吏无阻挠之弊,官宦无侵夺之权。厘剔弊端,百废可举,商人亦得仿照西例,承办要务。必将争自濯磨,使货物翻新,销流畅旺。
  以上仰承国家之要需,下以杜绝外洋之盓漏,安见商富而国不富耶?至今日而策富强。倘不如是,内不足以孚信于商民,即外不足以阻洋商之攘夺。
  洋货入中国则输半税,土货出外洋则加重征,资本纵相若,而市价则不相同,洋货可平沽而土货必昂其值,颠倒错紊,华商安得不困,洋商安得不丰。倘有贤能督抚大吏,洞明利害本原,奏请将釐金概行豁免,在江海巨埠者,并归洋关;在内地口岸者,改归坐厘。或由商务局妥筹别款,弥缝厘金之缺,何至华商受其害而洋商独收其利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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