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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巧艺

  宋时能棋,王抗第一。褚思庄、夏赤松第二。赤松思速,善于大行;思庄思迟,工于斗棋。齐高帝使思庄与抗交赌,自食时至日暮,一局始竟,上倦遣还省,至五更方决。抗睡于局后,思庄达旦不寐。或云:“思庄所以品高,缘其思深久,人不能对。”
  王僧虔论书云:“从祖中书令珉书。”
  子敬曰:“弟书如骑骡骎骎常欲度骅骝前。”
  庾征西翼书,少时与右军齐名。右军后进,庾犹不愤。在荆州与都下人书云:“小儿辈贱,家鸡。皆学逸少书。须吾下,当比之张翼。”
  王右军自书表晋穆帝,令翼题后云。右军当时不别,久方悟云:“小人几欲乱真”。
  齐,王彩习篆隶。时人语云:“三真六草,为天下宝。”
  宋,垣荣祖善弹,登西楼见翔鹄云中,谓左右当生取之。于是弹其两翅,毛尽脱,坠地不伤。养毛,生后飞去。其妙如此。
  褚澄能医,李道念有冷疾五年。澄曰:“汝病是食白沦鸡子过多。”
  取苏一升,令煮服之,吐一物如升,涎裹之,乃是鸡雏,翅、羽、爪、距皆具,凡十三头而病愈。
  徐秋夫能医,尝夜有鬼呻吟,声甚凄怆。秋夫问:“何须?”
  答言姓某,家在东阳,患腰痛死。虽为鬼,痛犹难忍,请疗之。秋夫曰:“云何厝法?”
  鬼请为刍人,按孔穴针之。秋夫如言,为灸四处,又针肩井三处,设祭埋之。明日见一人谢恩,忽然不见。
  宋文帝云:“天下有五绝,而皆出钱唐。谓:‘杜道鞠弹棋;范悦诗;褚欣远模书;褚允围棋;徐道度疗疾。’”
  道度,秋夫字也。
  薛伯宗善徙痈疽。公孙秦患背,伯宗为气封之,徙置庭前柳树上。明旦痈疽消,树边起一瘤如拳大,稍稍长二十余日,瘤大脓烂出黄赤汁斗余,树为之痿损。
  宋,羊欣字敬元,尤长隶书。年十二夏月,著新绢裙,昼寝王献之,至书裙数幅而去。欣书本工,由此弥善。
  宋,有嵇元荣、羊盖者,善弹琴。云传戴安道法,齐柳恽从之学,特穷其妙。竟陵王子良曰:“卿巧越嵇心,妙臻羊体。”
  恽尝赋诗未就,以笔插琴,客以箸扣之。恽惊其哀韵,乃制为雅音,后传击琴自此始。
  齐,刘瑱妹为鄱阳王妃,伉俪甚笃。王为明帝所诛,妃追伤遂成痼疾。有陈郡殷茜善画,瑱令画王形像并图王所宠姬,共照镜状。如欲偶寝以示妃唾之,因骂云:“宜早死”。由此病愈。
  梁,萧子云善草隶,武帝论其书曰:“笔力劲峻!心手相应,巧逾杜度,美过崔实,当与元常并驱争先尔。”
  子云出为东阳太守,百济使人求书,望船三十许步拜行前,子云为停船三日,书三十纸与之,得金宝数百万。
  齐,萧铿善射,常以堋的太阔曰:“终日射侯何难之有?”
  乃取甘蔗插地,百步射之十发十中。
  齐,萧为遥善画,于扇上图山水,咫尺之内便觉万里为遥。矜慎不传,自娱而已。
  梁,宣城王于东府起斋,令顾野王画古贤,命王襄书赞,时人称为一绝。
  梁,颜协工于草隶飞白,荆楚碑碣皆协所书。时又有会稽谢善勋,能为八体六文方寸千言。
  自汉始有佛像,形制未工。宋戴禺父子特善其事,宋世子铸丈六铜像于瓦官寺,既成,面瘦乃臂胛肥耳,乃减臂胛,瘦患即除,观者叹服。
  西魏,文帝造二欹器,一为二仙人共持一钵,同处一盘,钵盖有山,山有香气。又一仙人持金瓶以临器上,倾水灌山而注乎器,烟气通发山中,谓之“仙人欹器”;一为二荷同处一盘,相去盈尺,中有莲下垂,器上以水注荷,则出于莲而盈乎器,为凫雁蟾蜍饰之,谓之“水芝”。欹器二器皆置清徽前,形似觥而方,满而平,溢则倾。
  隋,耿询之巧思若神,创意造浑天仪。不假人力以水转之,施于暗室中,外候天时动,合符契,又作马上刻漏,世称其妙。
  北齐,马嗣明善医,杨愔患背肿,嗣明以练石涂之便瘗,因此为愔所重,练石法取粗黄石如鹅鸭卵大,猛火烧令赤,纳醇醋中自有石屑落醋里,频烧至石尽取石屑,曝乾捣下徙和醋,以涂肿上无不愈。
  梁,姚僧坦,武帝常因发热服大黄,僧坦曰:“至尊年高,大黄快药,不宜轻用。”
  帝弗从,遂至危笃。梁元帝尝有心腹疾,诸医皆请用平药。僧坦曰:“脉洪实,宜用大黄。”
  从之,因而疾愈,赐钱百万。
  隋,许智藏,秦王俊疾,文帝驰召之。俊夜梦其亡,妃崔氏泣曰:“本来相迎,今召许智藏必当相苦,奈何?”
  明夜又梦曰:“妾得计矣,当入灵府中避之。”
  智藏至为俊诊脉曰:“疾已入心”。即死。
  隋,何稠有巧思,炀帝伐辽,稠制行殿及六合城,帝于辽左与贼相对,夜中城之,其城周回八里及女垣合高千仞,上布甲士,立仗建旗,四隅置阙,面列一观,观下三门,比明而毕。高丽望见,谓若神功。
  宇文恺为炀帝造观风行殿,上容侍卫者数百人,离合为之,下施轮轴推移,倏忽有若神助,人见之者莫不惊骇。
  中国久绝琉璃之作,匠人无敢厝意。何稠以绿瓷为之,与真不异。
  唐,尉迟敬德善用槊,每单骑入贼阵,贼槊攒刺终不能伤,又能夺取贼槊还以刺之。齐王元吉亦善马槊,欲与相校,凡三夺元吉之槊,元吉虽相叹异然,甚以为耻。
  虞世南、同郡沙门智永,善王羲之书。世南师焉,妙得其体。太宗以世南有五绝,书翰是其一。
  薛稷尤工隶书,自贞观永徽之际,虞世南、褚遂良时人宗其书,自后罕复能继者。稷外祖魏征家富图籍,多有虞、褚旧迹。稷锐精模仿,笔态遒丽,当时无及之者。又善画,博采古迹,睿宗在藩留意小学,稷于是时特见招引。
  太宗工王羲之书,尤善飞白。尝宴三品于元武门,帝操笔作飞白字,赐群臣,或乘酒争取于帝手。刘洎登御床,引手得之。皆奏曰:“洎登御床,罪当死,请付法。”
  帝笑曰:“昔闻婕妤辞辇,今见常侍登床。”
  阎立本善画,《秦府十八学士图》及贞观中《凌烟阁功臣图》,并立本之迹也,时人称妙。太宗与侍臣学士泛舟于春苑,池中有异鸟随波容与,太宗击赏,诏坐者赋诗,召立本令写焉。阁外传呼云:“画师阎立本。”
  时已为主爵郎中,奔走流汗,俯伏池侧,手挥丹粉。赡望座宾,不胜愧赧。退戒其子曰:“吾少学读书,今唯以丹青见知,躬厮役之务,辱莫甚焉,汝宜深戒,勿习此末技。”
  太宗尝谓魏征曰:“虞世南死后,无人可与论书。”
  征曰:“褚遂良下笔遒劲,甚得王逸少体。”
  太宗即日召令侍书。太宗出金帛购王羲之书,天下争献,遂良辨认真伪,一无舛误。
  高宗以裴行俭工草书,以绢素百卷令行俭草书《文选》一部。帝览之称“善”,赐帛五百段。行俭尝谓人曰:“褚遂良非精笔佳墨,未尝辄书,不择笔墨而妍捷者,唯余与虞世南耳。”
  韩皋生知音律,尝观弹琴至止息。叹息:“妙哉,嵇生之为是曲也,其当晋魏之际乎,其音主商,商为秋声,秋也者,天将摇落肃杀,其岁之宴乎又晋乘金运,商金声,此所以知魏之季而晋将代也。慢其商弦与宫同音,是臣夺君之义也,所以知司马氏之将篡也。司马懿受魏帝顾托,后嗣反有篡夺之心,自诛曹爽,逆节弥露。王凌都督扬州,谋立荆主彪,毋邱俭、文钦、诸葛诞前后相继为扬州都督,咸有匡复魏室之谋,皆为懿父子所杀。叔夜以扬州故广陵之地,彼四人者皆魏室文武大臣,咸败散于广陵也。止息者,晋虽暴兴终止息于此也。其哀痛躁蹙,惨痛迫胁之旨,尽在是矣。永嘉之乱其应乎,叔夜撰此将贻后代之知音者,且避晋魏之祸,故托之于鬼神也。”
  李皋尝运巧思为战舰,挟二轮,蹈之翔风疾鼓,若挂风席,又造欹器,进入内中,所造皆省易而久固。
  柳公权初学二王书,遍阅近代笔法,体势劲媚,自成一家。当时公卿大臣碑板,不得公权手笔者,人以为不孝。外夷入贡,皆别署货,具曰:“此购柳书。”
  上都西明寺《金刚经》碑,备有钟、王、欧、虞、褚、陆之体,尤为得意。文宗夏日与学士聊句,帝曰:“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
  公权续曰:“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
  文宗吟讽以为词清意足,令公权题于殿壁,方圆五寸,帝视之叹曰:“钟、王复生何以加焉?”
  大中初转少师中谢,宣宗召升殿御前书三纸:一纸真书十字曰:“卫夫人传笔法于王右军。”
  一纸书十一字曰:“永禅师真草千字文得家法。”
  一纸草书曰:“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赐银锦等,仍令自书谢状,勿拘真行,帝尤奇惜之。
  懿宗时,伶官李可及能转喉为新声,音词曲折,听者忘倦。同昌公主除丧,帝与淑妃思念不已。可及为叹百年舞曲,舞人珠玑盛饰者数百人,画鱼龙地衣,用官騑五千匹,曲终乐关珠玑覆地,词语凄恻,闻者流涕。可及为子娶妇,帝赐酒二银樽,启之,非酒,皆金翠也。僖宗即位逐死岭南。
  欧阳询初学王羲之书,渐变其体,笔力险劲,为一时之绝。人得其尺牍文字,咸以为楷范。高丽甚重其书,尝遣使求之,高祖叹曰:“不意询之书名,远播如此,彼观其迹,固谓其形魁梧耶,以询貌寝陋故也。”
  贺知章善草隶书。时有吴郡、张旭亦与知章相善,旭善草书而好酒,每醉后号呼狂走,索笔挥洒,变化无穷,若有神助,时人号为“张颠”。
  王维书画特臻其妙,笔端措思,参于造化而创意,经图即有所缺。如山水平远,云峰石色,绝迹天机,非绘者之所及也。
  拂菻即大秦国也,其俗无瓦,擣白石为末,罗之涂屋上,其坚密光润还如玉石。至于盛暑人歊烦,乃引水潜流上遍于屋宇,机制巧密人莫知。观者惟闻屋上泉鸣,俄见四檐飞溜悬波,如瀑激气成凉风,其巧妙如此。
  元宗开元十三年,作水运“浑天仪”成。上具列宿,注水激轮,令其自缚,昼夜一周,别置二轮络在天外,缀以日月逆天而行,淹速合度,置木柜为地平令仪半在地下。又立二木人每刻击鼓,每辰击钟机械皆在匮中。
  后唐,庄宗与梁人隔水相抗,李存进欲造浮桥,军吏曰:“河桥须竹索大め,两岸石仓铁牛以为固。今无竹石,窃虑难成。”
  存进曰:“吾成算在心,必有所立。”
  乃令军造苇索维大舰数十艘,作土山植巨木于岸以缆。之初,军中以为戏,月余桥成,制度条直,人皆服其勤智。庄宗举酒曰:“存进,吾之杜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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