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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文学

  齐,谢朓长于五言诗,沈约曰:“二百年来无此诗也。”
  宋,谢惠连十岁能属文,族兄灵运赏之,云:“每有篇章对,惠连辄得佳语。”
  尝于永嘉西堂思诗,竟日不就,忽梦见惠连,即得“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
  曰:“此语有神助,非吾语也。”
  宋文帝令群臣作《赤鹦鹉赋》,袁淑文冠当时,见谢庄赋,叹曰:“江东无我,卿当独秀;我若无卿,亦一时之杰也。”
  梁,王筠为诗能用强韵。沈约尝启武帝言:“晚来名家无先筠者。”
  又谓王志曰:“贤弟子之文章,可谓后来独步。”
  谢朓尝见语云:“好诗圆美流转如弹丸,近见其数首,方知此言为实。”
  王筠,字元礼,自序云:“少好抄书,老而弥笃。虽偶见瞥观,皆即疏记。后重省览,欢兴弥深。习与性成,不觉笔倦。”
  颜延年问鲍昭,已与谢灵运优劣。昭曰:“谢,五言如初发芙蓉,自然可爱;君诗若铺锦列绣,亦雕缋满眼。”
  延年每薄汤惠休诗,谓人曰:“惠休制作,委巷间歌谣尔,方当误后生。”
  时议者以廷年、灵运,自潘岳、陆机之后,文士莫及。江右称潘、陆;江左称颜、谢焉。
  齐,衡阳王钧,尝手细写《五经》一部,置于巾箱中,以备遗忘。侍读贺玠对曰:“殿下家有《坟》索,复何须蝇头细书,别藏巾箱中。”
  答曰:“以便检阅,且一更手写,则永不忘矣。”
  诸王闻而争效之,巾箱五经自此始也。
  梁,沈约撰《四声谱》,以为在昔词人,累千载而不悟,而独得之胸襟,穷其妙旨。自谓“入神之作”。武帝雅不好焉,尝问周舍曰:“何谓四声?”
  舍曰:“天子圣哲是也。”
  然帝竟不甚遵用约也。
  江淹以文章显,晚节才思微退。云为宣城太守时罢归,泊禅灵寺渚,夜梦一人自称张景阳,谓曰:“前寄一匹锦,今可见还。”
  淹探怀中,得数尺与之。此人大恚曰:“那得割截都尽!”
  顾见邱迟,谓曰:“余此数尺,既无所用,以遗君。”
  自尔,淹文章踬矣。又尝宿于冶亭,梦见一丈夫,自称郭璞,谓曰:“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
  淹乃探怀中,得五色笔一以授之。尔后为诗绝无美句,时人谓之才尽。
  任昉以文才见知,时人云“任笔沈诗”,以昉能为文,约为诗也。昉闻病之,晚节转好作诗,欲以倾沈,然用事过多,属辞不得流便,士子慕之,转为穿凿,于是有才尽之谈矣。
  梁,郑灼性精勤,尤明《三礼》。少时,尝梦与皇侃遇于途,侃谓曰:“郑朗开口。”
  侃因唾灼口中,自后义理益进。多苦心热,瓜时,以瓜镇心,起便诵读,其笃志如此。
  陈,沈不害通经术,善属文。虽博综经典,而家无卷轴。每制文,操笔立成,曾无寻检。汝南周宏正称之曰:“沈生可谓‘无意圣人者’乎。”
  梁,何思澄与宗人逊,及何子朗,俱擅文名。世人语曰:“人中爽,有子朗。”
  又语曰:“东海三何,子朗最多。”
  思澄闻之,曰:“此言误矣,如其不然,故当归逊。”
  思澄意谓宜在己也。
  北齐,陆又于《五经》最精熟。馆中谓之《石经》,人语曰:“《五经》无对有陆父。”
  后魏,李谧少好学,师事孔璠。数年后,璠还就谧请业。时人语曰:“青成蓝,蓝谢青。师何常在《明经》。”
  谧每曰:“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
  遂绝迹下帷,杜门却扫,弃产营书,手自删削,卷无重复者四千有余矣。
  隋,薛道衡每构文,必隐坐空斋,蹋壁而卧,闻户外有人,便怒,其沉思如此。炀帝即位,献《高祖文皇帝诗》,帝览之不悦曰:“此《鱼藻》之义也。”
  以事杀之。
  唐,房玄龄在秦王府十余年,常典管记军符府檄,驻马立成,文约理赡,初无藁草。高祖尝谓侍臣曰:“此人深识机宜,足堪委任。每为吾儿陈事,必会人心千里之外,犹如面语。”
  岑文本草诏、诰,或众务繁凑,即命书僮六七人,随口并写。须臾悉成,亦殆尽其妙。
  太宗既平寇乱,留意儒学,乃于宫城西起文学馆,以待四方文士。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苏世长、薛收、褚亮、姚思廉、陆德明、孔颖达、李元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文达、苏勖,号“十八学士”,图其形状,题其名字爵里,藏之书府,以彰礼贤之重也。诸学士并给珍膳,分为三番更直,宿于阁下。每军国务静,参谒,即便引见,讨论《坟》籍,商略前载。预入馆者,时所倾慕,谓之“登瀛洲”。
  李守素尤工谱学,自晋、宋以降,四海士流及诸勋贵,华戎阀阅,莫不详究,当时号为“肉谱”。
  虞世南目为人物志,刘袆之以文藻知名,高宗时与元万顷、范履水、苗楚客、周思茂、韩楚宾,皆召入禁中,共撰《列女传》,又密令参决,以分宰相之权,时人谓之“北门学士”。
  苏颋机事填委,文诰皆出其手。中书令李峤叹曰:“舍人思如涌泉,非吾所及也。”
  王方庆赏徐坚文章典实,常称曰:“掌纶诰之选也。”
  杨再思亦曰:“此凤阁舍人样。如此才识,走避不得。”
  杨炎与常衮并掌纶诰。衮长于除书,炎善为德音。自开元以来,言制诰之美者,时称常、杨焉。
  肃宗赏叹李揆曰:“卿门地、人物、文章,皆当代所推。”
  故时人称为“三绝”。
  李贺文思体势,如崇岩峭壁,万仞崛起。当时文士从而效之,无能仿佛者。
  张荐祖儿童时,梦紫色大鸟,五采成文,降于家庭。其祖请之曰:“五色赤文,凤也。紫文,鸑鷟也,为凤之佐,吾儿当以文章瑞于明廷。”因名鷟。
  蹇味道尝赏之曰:“此生天下无双矣!”
  凡应八举,皆登甲科”。员半千曰:“张子之文如青钱万简,选中未闻退时。”
  时因谓之“青钱学士”。
  权德舆于述作特盛,《六经》、百氏,游泳渐渍,其文雅正而宏博。王侯将相洎当时名人薨殁,以铭纪为请者什八九时,时人以为宗匠焉。尤嗜读书,无寸晷暂倦。
  自魏晋以还,为文者多拘偶饰。而经诰之指归,迁雄之气格,不复振起。韩愈所为文,务反近体,杼意立言,自成一家新语,后学之士取为师法,当时作者甚众,无以过之,故世称“韩文”焉。
  王起僻于嗜学,虽官位崇重,耽玩无篸,夙夜孜孜,忘于寝食。无书不览,经目靡遗。
  柳璨为左拾遗,公卿朝野托为笺奏,时誉日洽。以其博奥,目为“柳箧子”。昭宗召为翰林学士,即以为相。任人之速,古无兹例。
  凤阁舍人王助,勃之弟也。寿春等五王初出ト,同日受册。有司忘载册文,百寮在列,方知阙礼。宰相相顾失色。θ立召书史五人,各令执笔,口占分写,一时俱毕。词理典赡,人皆叹服。
  文士撰碑颂,皆以徐、庾为宗,气调渐劣。富嘉谟与吴少微属词,皆以经典为本,时人钦慕之。文体千变,称为“吴、富体”。
  李邕早擅才名,尤长碑颂。虽贬职在外,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观,多持金帛往求其文。前后所制,凡数百首,馈遗亦巨万。时议以自古鬻文获财,未有如邕者。
  元稹论杜甫之诗,云:“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前人之所独专,能所不能,无可无不可。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
  后唐武皇,议欲修好于梁祖。命李袭吉为书云:“毒手尊拳交相于暮夜,金戈铁马蹂践于明时。”
  梁祖曰:“李公斗绝一隅,安得此文士如吾之智算,得袭吉之笔,才如虎添翼矣!”
  五代,周,王仁裕年二十五,方有意就学。一夕,梦剖其肠胃,引西江水以浣之。又睹水中砂石,皆有篆文,因取而吞之。及寤,心意豁然。自是性识日高,有诗万余首,勒成百卷,目之曰《西江集》。盖以尝梦吞西江文石,遂以为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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