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问兴国之策,李玄曰:“昔我光武皇帝之中造也,以天下封诸侯,功臣皆固守藩镇之地,而宁社稷。是故其功臣之先戮力草莽之际,驱驰险阻以立百战之功,而定大业。子孙嗣武,世守丕基,进可以辅汉,退可以全国,何谋而不成,何功而不立哉。迩来国步多艰,内变陈而外衅作,谋将戮而谏臣刑,左道倡而王政熄,百姓离散有思乱之心。此诚明侯效忠输髀之秋也。今天下同姓之诸侯,皆欲抗愤以报汉室,修会盟之典,征君是宾,此其志不末矣。明侯此时不以诞告诸侯,靖宁国步,以为功首,至于肝脑涂函谷,麋鹿栖铜驼,乘舆蒙沙,而中原流于左衽,然后图之,是犹火既及薪,而后觅井以救,不亦钝乎。臣不敢以诡术说明侯也,亦以汉室无必亡之势,而明侯有可为之资耳。昔者西京乱于王莽,当是时,非特诸侯弱也,虽异姓之功臣亦莫有效忠而输悃者,岂背汉哉,由高帝以杀戮为武,而不留功臣于子孙,故王莽之乱不待云扰而新室立矣,此皆养乱之祸也。使当时有藩封之臣皆韩彭之后,必能感激功臣之心以忠于社稷,则西京至于今而延也。我光武皇帝以宽仁易杀戮,故二十八将皆裂土而封,世守而不替者,亦愤西京之覆辙,剧新室之祸鉴,是以全功臣之名,与诸侯并翊皇汉而永业也。今汉室纷纷,权臣荷鼎,威炙苍生。王察而好戮,使谏臣结舌而不敢言,危亡之祸固已形矣。而功臣之救不至,抑何与。明侯自以为宗室之疏而土壤之僻,无效于汉室也,独不念先皇之恩乎今主上之遇明侯未疏也,宗室之诸侯王莫加焉。巴蜀之地,以秦楚为羽翼,而栈道达于中原,未僻也,诸侯之土壤莫加焉乎,困富贵之乐而忘社稷计耶。”
蜀王曰“善”。
洎曰:“蜀侯以兴国之策问李玄,而玄之对无一言及于所问者。其经纶天下之志,又隐然于事辞之外。故全篇要意大抵述西京之故事,反复论之,而引讽当时,以尊汉室,□诸侯为要,又假功臣以激发当时之诸侯。此《外史》传心之法也,唐之藩镇其未识此义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