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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务处

  以海关皆税务司主政,而税务司初属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继属外务部,后乃以那桐为税务大臣,那未任外官。未管内务府,而家产丰富冠旗籍,金鱼胡同住宅,费至百万,其来源皆资之税务也。入民国后,文官鲜得久任,独孙慕韩任税司督办,几及五年者。
  第一原因,以数任使事,与外人融洽,税司洋员,更为水乳,并非藉项城余力也(孙袁戚谊)。
  第二原因,以不过形式上为税务司之主管衙门,实际上洋员既不服从,而各关监督之补黜,皆财政部事,若沪津粤各关,有时财部且不得专柄,税务处更无从过问。
  夫前清以外部尚书,兼管税务,关道奉命唯谨,不但馈遗主管大臣甚丰,即税务处司员,年得冰炭敬,亦属不资(其时汴籍曾某,以外部司员兼税务差,谓一年可多得万余金)。今则事权不属,外款寥寥,孙慕韩谓尚不足敷用,宜不为人所垂涎矣。
  某甲谙英语,风采翩翩,以善皮黄,为抱存公子所赏,荐之入税务处充科员,月薪不过百元。彼乃行贿督办之汽车夫,每日督办到处后,彼即衣冠楚楚,乘此空间之摩托车,以遨游于洋行及诸巨肆之门,日以为常。处事本简,督办复倦勤。科员办公与否,本无人稽查,故督办到署之时,迟片刻,甲即翩然出矣。
  行肆中,人固识此车,以为甲必督办至戚,有拟之为义儿者,有拟之为快婿者。彼乃乘此机会,向各处赊取货品,数月间款几逾万,而所取货则半入质库,易为现银,供其消耗矣。知事不可终掩,乃托词省亲出京,一去不返,如黄鹤然。
  又沪关某监督病故,以为第一腴缺,京员纷纷运动。皖籍某甲,在清代以道员曾随使英伦,李瀚章戚也。适在京,托李伟侯等为运动,殊无效。
  一日邂逅某乙,盖留英学生,在伦敦时旧识也。叩执何业,答供差税务处。甲即邀之至妓馆,告以所欲。乙答此财部主政,无与处事,但已否定人,督办必先得消息,吾当为君探之,约翌日报命。次晚果如约至,则喜形于色,谓不特人来定,且有机会,可为君经营。盖督办欲南下扫墓,正缺二万金,子能如数报效者,督办即破格荐君于元首,事必谐。甲约必揭晓始付资,乙亦慨诺无难色,惟谓人心不古,恐多纠葛,命下时交款不得逾一句钟。
  甲亦署诺,越数日,乙晏甲某妓寮,谈宴正欢。一客闯入,狂呼贺喜。甲视之,则旧友某丙,供差印铸局者也。谓甲已授江海关监督,彼得信狂喜,至其家道贺,始知设宴此地,当有以款我,且语,且探怀出印刷品,盖政肘公报样张。甲之委任,炳然在焉,惊喜交集。乙掀髯笑曰:“予言何如?”
  语未竟,一华服仆人入,附乙耳语竟,垂手旁立以待。乙拉甲密告曰:“此督办家人,来取资者也。原约不得逾一句钟,尚乞勿食言。”
  甲方忻忭,因立引之至家,出所蓄钞票二万圆,如数畀之。越日兴阅报,不见任命,亦无贺喜者,至往询乙。谓已因公赴美矣。往询丙,丙不承认有是事,谓昨方病,不出门一步,君岂见鬼乎?以无证据,且己亦干行贿罪,竟默尔以息,从此去京适沪,不再作春明热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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