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皋兰异人传 > 章节目录

第四回(3) 奉使命连夜渡关河 儆凶顽飞光援侠士

  声方入耳,未及回顾,已吃来人连身带两臂紧紧束住,宛似上了一道铁箍,连运足全身力气挣了两挣,无奈疲乏太甚,以前全是虚火肝气壮着,怒火一消力便大减。对方又是高手,一毫也未挣动,反因过用浮力,两眼直冒金星,知道中人暗算,怒喝:“你是何人?有本事明斗,为何暗算!”
  身后那人冷笑答道:“你仗着有点内功,欺负小孩,用杀手将他手指打断,几乎送命,以大凌小,先不要脸。我是谁,你少时自会知道,我也叫你尝尝暗算伤人的滋味,你如有本领,先把我这铁臂环破去,便和你明斗。你连这么浅的手法都破不掉,如何配和我斗?你反正不行,我也懒得多费手脚。你伤了我的人,自应还敬,且等到我洞中供出你的根由来历,自有处置。我在这里七八年,无人敢到我的峡中,又吹大气,你又大胆来此伤人,任说得天神下降也无用处,静候报应便了。”
  铁牛生平第一次落在人手,又听说话刻毒,尤冤的是,自己内功已到上乘地步,敌人就强一些也极有限,一则突出不意受人暗算,又是困倦疲劳之下,连气带急,奋起神威,怒吼连声,又强挣了两三次,终无效果,只是晃了几晃。身后那人几乎被他跌倒,见铁牛已然被擒,仍自倔强猛挣不肯服输,不禁大怒,厉喝:“不知死活的蠢才!且叫你也尝个厉害!”
  说罢,猛然运足全力,乘着铁牛强挣之势,倏地双臂一紧,跟着喝声:“去罢!”
  二人功力虽差不了多少,但是一个精力弥满,上来先自得势,占了机先;一个是早就劳累疲困,又不合性刚好胜,情急之下,把这点余力全使出来,犹之乎将死的人回光返照,如何禁得起这么一勒一甩?当时胸臂背脊前后齐受重伤,气透不出,眼睛一黑,再吃猛力一挣,就此身受内伤,闭了气穴,昏死过去。过了好些时悠悠醒转,觉着周身疼痛,前后心又酸又痛,气提不起,难受已极,耳听身侧有人说道:“这一来,命算保住了。”
  昏迷中喘了口气,睁开双目一看,敌人不知何往,身子卧在人家卧室以内,铺陈十分温软,面前站定一个头带鹿皮道冠的瘦长道士,认得正是自己所寻的少室五云观主鹿冠道人。回忆前情宛如梦境,估量必是适才被敌人用内家重手法紧束受伤昏倒,被鹿冠道人走来撞见,救到此地,忙想挣起相见。不料四肢无力,身软如绵,竟是丝毫不能转动,才知身受内伤并非寻常,又惊又急,心中愤恨,方欲开口询问。鹿冠道人已忙摇手止住道:“你已身受内伤,但已回生,经我设法,仍可复原,只须静养,不可出声转动。你只闭目养神,听我慢慢说与你听,就知道了。”
  铁牛知道鹿冠道人飞剑法力俱不在秦岭三老以下,行辈又尊,料无虚语,心才略放,强平忿怒,把眼闭上。
  只听鹿冠道人说道:“这里地名肠谷村,乃我旧友邢文源隐居之所。他有一至亲名叫羊允,也是我故人之子,独自一人住在肠谷尽头地穴之中。此人内家功夫极深,新近学了吐纳导引之术,日在洞中潜修,轻不出去。他有一侄羊彪,住村中邢家,与他表弟邢典一同习武。二子年才十三四岁,天性顽皮,又喜恃强逞能惹事,祖父叔伯屡戒不改。
  今早二子同在山亭上练习连珠弹,恰值你无心经过。唤你避开,想是出口不逊,你未理他,因此生嫌,争斗起来。起初二子只当你一个寻常行路之人,欲抄村中小路前往少室诸峰,又看出你会武,自恃本领,有心激斗。后来羊彪看出你有内家轻身功夫,才知认错了人,遇见劲敌。他如逃往别处也好,休说他惯于翻山越岭,你当疲困之余,地理不熟,未必能够追上。就算追上,他一未成年的幼童,你还能把他怎样?偏是一时糊涂,以为他叔父羊允威名远震,自从隐退以来,外人不敢妄入肠谷一步,想借此把你吓退,不料你仍穷追入谷。他既恐丢人,又恐乃叔知他惹事受责,没奈何,用新学的硬功重手法打你。你想是受了二子欺侮,气忿不出,无意中用内家气功架隔。本心只想使他吃点苦,却不知他用力过猛,致将手指打断;情急拼命,你又用内功将他夹住。这时羊允已吃惊动,走了出来。虽知二子自惹的祸,一则忿你不留情,二则见二子一个重伤一个被迫跪地,只看出你的内外功俱是上乘,却不知你连日拼命急驰,精力已竭,冷不防上来便将你制住。你再强挣,勾动怒火,才用内家真力将你压柬重伤,甩跌地上。昏死以后,搜你身上,发现司空老友与我的信和天山竹令符,才知怒火头上没问清你的来历,误伤自己人,涛成大错。再把邢家父子找来,一同拷问二子经过真情,又是二子开头惹事,越觉愧对不安。无奈两强相遇,你又是把真力耗尽之后猛受重击,怎么也救不回来,正要派人往少室请我来此救治。我在观中,忽见娄公明门下新脱胎转世的灵猿雪娃跑来言说,公明叫它送你一程,它本和你师父同辈,因嫌你对它全无礼貌,又轻视它,心中不快。见你面有晦色,应在今早,有心想你吃点苦头,做戒下次,一入嵩山便自别去。到了路上,忽想起你是后辈,多不好应看你师面,如何与你一般见识?恐有失闪,重又返身追来。
  哪知走回大远,到慢了一步。他目力最强,能看出数百里外,心想你只能到我观中,就有晦色也不妨事,想查看你的行踪,如已到少室,它便不再追来。及至登高一望,正见你追赶羊彪入谷,心料不好,加急赶来,到时你刚受伤,后悔来晚了一步,已自无及。如是外人,也就下去动手,将你赶走了。雪娃灵警,见下面三个大人,倒有两个和秦岭三老相识,又听出是无心误伤,伤势甚重,再一背起颠顿,决无生理,稍微偷听出一点苗头,立往寻我。你彼时本是命如游丝,我如晚来片刻,十九不能存活。就便被邢、羊二人救转,但残废必不能免,一身好功夫也必化为乌有。幸而五行有救,雪娃求救得快,我闻信立即赶来,用千年首乌合配的灵丹,将你下巴摘下,灌服了三丸下去,先将根本护住,然后再用推拿之法,为你缓缓舒筋活血,与内服灵丹相应,将积滞住的淤血化开,再把道家纯阳真气缓缓度人腹内。为想使你日后能够复原如初,人工、法力、灵丹三者同时并用,直费了大半日工夫,才得把你救转。羊彪折断的手指也被我医好,大约三五日即可复原。他表兄弟二人已受父师重责,现在锁禁石洞之内,等你痊愈,还要向你赔罪。不过你此时命虽保住,如想复原,必须四十九日以后,此时如若用力行动固有大害,便多说话或是忧急烦恼也有大害。我知你自从在葛鹰门下出来,便随你师父和司空道友一起,所以后来不曾失脚,平日未免自恃任性,胆大心粗。过刚则折,理所当然,必然和你师父前在黄山受窘一样,受上一次教训始成大器。我听雪娃说,娄公明本心极期爱你,表面却故意坚拒,也是为此。便是这次,也因你面上晦气已交华盖,你又不照司空道友所说走法,知你前途必有灾难。既想使你遭些挫折,又心疼徒孙,并顾惜你师父体面,所以才命雪娃护送。
  如无性命之忧,便由你去,借此磨练你的锋芒,否则看事行事,暗中相助,等你挫败,再行出手。它带有公明一丸仙剑,怎么也保得你住,起初念你是它师侄,还拟询私,你偏又轻看了它。雪娃上次在秦岭兵解,公明也因到晚些时,事太急切,又不肯舍平日功行,只得投生小猿,仍须再转一劫,或就原身修炼,脱毛换胎,不能即转人身,也为天性刚强。好高嗜杀之故。你把它看做洞中小猿,自然生气,便照师命行事,以致阴错阳差,终于应了灾难。因你内伤甚重,虽仗灵丹之力,仍忌愤怒。适才见你将醒,主人已然避出,免你骤见仇人妄动真气。我看你的根骨秉赋虽还不如你师,却也难得,将来必有成就。今日之事,务须静气平心,从恕道上设想,多不好,终是两个无知幼童,你却身怀内家绝技,遇上这类事,如先寻他家大人理论,焉有这场凶险?即或为气所激,见对方太已可恶,至多将人擒到略加责打已足,如何连个名姓来历都不知晓,孤身异地,妄以内家重手法伤人?就算不是成心,对方大人如何知道?见自家子侄徒弟被外人寻上门来打伤,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焉能不情急还报?
  实对你说!羊老二便是十年前名震川湘的大侠青羊子,性刚好胜,手头更辣,自从归隐此山,常有旧日仇家,一入肠谷便无生还。总算他还细心,见你甚好内家功夫,断气大易,觉着奇怪,搜检身上,发现书信,得知你由兰州金沙镇起身,数日之间奔驰了好几千里,料是过于劳乏,不曾歇息。他又是个行家,看出劲敌,上来便以全力猛下杀着,才致如此。如非有此师门渊源和那片竹令符,反正你已死去,无须结束,拖去一埋便自了账。如换旁人,知你是公明门下徒孙,见人难救,必定畏祸灭迹,你也难保。不过此时雪娃已自赶到,正在崖顶石隙往下偷看,身小灵巧,不易看出,就为人见,一只小猿嵩山常有,也无人留意,只一居心谋害。雪娃奉命护送,见你受人误伤,已是悔恨,再见对头意欲将错就错,如何能容?主人与公明又非深交至契,必将口中剑丸飞出。此剑乃列国时猿公故物之一,威力至大,那事情就难说了。幸而主人心地光明,一发觉你的来历,也不同将来是否因此结怨树敌,仍然百计求全。雪娃看出无有恶意,立即将我请来,才未两误。主人自觉惭愧,羊老二尤为不安,少时便要进来慰问。事出不知,各有情理,你那应办的事,我已命人代往,好在雷坛会期还早,必能赶上。听我相劝,双方释嫌修好。你在主人家中安心静养,半月以后,我再传你吐纳导引口诀。每日如法运用真气,愈后功夫只有加强,但在此养病期中,你就觉能行动,也不可走出十步以外,大小便均已闭住。我有灵丹,七日之内无须饮食,七日以后两便方通,若能起坐片刻,仍以安卧为宜。谨记我言,切勿自误。”
  铁牛闻言自是感激,因不令言动,只得微微把首一点,示意遵命。鹿冠道人看出他面上忿急之容已消,知他听劝,笑道:“你心意我已知道,居然明白是非,不负我苦心相救一场。主人请进来吧。”
  门外立有三人,应声走进。当前是一身材高大、须发如银、长髯飘胸、满面红光、双瞳炯炯的老头。后随两人,一个身高八尺,仅比老头矮有半头,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另一个中等身高,形容枯瘦,青森森一张脸子,如同死人相似,却生着一对鹰眼,眸子发黄,精光外射,行家眼里一望而知是个内家高手,方料前听师长说过的青羊子必是此人无疑。那青脸瘦人已先赶进前来,朝铁牛举手慰问,致歉道:“适才舍侄等该死,无故冒犯。我又不知老弟数千里长路飞驰,久疲力乏,只见内功高明,误认劲敌,以致铸成此大错,悔之无及。现蒙鹿冠师伯代向弟台解说,尚望宽容无知。只等尊体恢复,再率舍侄等负荆请罪吧。”
  铁牛因鹿冠道人比自己要高两辈,又有救命之恩,多大的仇也须化解,又听说彼此皆有渊源,对方见子侄重伤情急,事出无知,本也难怪。除却悔恨自己不该改途,又得罪白猿,致有此厄难外,记仇之心已然去了十之八九,闻言忍不住方想答话。鹿冠道人已忙止住道:“你不可开口,老二也不必再和他多说。都是自己人,他甚明白,万无忌恨之理。娄长老有我解说,也不至于见怪。倒是他还有一位师祖葛老偷儿,此人怪性护短,出乎情理。你虽不怕,见时多留点神才好。”
  铁牛闻言,暗忖:“我虽看鹿冠道人面上不记你仇,我这葛师爷爷如知此事,却够你办的。”
  偷偷斜视,羊允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若不介意。鹿冠道人却把两道长眉皱了一皱,随指那老少二人道:“这是此村正主人我旧友邢文源和他令郎亚臣灵铜锏邢耀东,论起来都是你的长辈,且等愈后再行礼叙吧。”
  邢氏父子也走到炕前,由邢文源按了按脉,笑道:“多蒙道长妙手回春,否则娄长老见怪还在其次,这好质地就此葬送,又因力竭所致,并非本领不济,死得岂不冤枉?那两个小畜生真个该死,他们惹祸已非一回,前几次故意引人上门,还可说是本要寻我们晦气的仇敌,这回更是无中生有,故意闯祸,如不重加责罚,将来还不知要生出多大乱子呢!许多人都说我矫情,不传他武功,请看这等行为,如何能传?再要把我那几手学了去,益发无法无天,不到杀身不止。”
  铁牛只管先前恨邢典、羊彪二童顽皮,这时愤怒已消,反觉二童机灵,资质甚好,心生喜爱,想起适才不合妄用真力撞折羊彪手指,又听主人加以重责,此时尚在禁闭之中,越发过意不去。无如死里得生不久,气太微弱,又禁言动,眼望诸人,只想不出用何法去解劝。鹿冠道人笑道:“惟其你和令郎不肯传授,他二人心高好胜,又喜此道,资质更好,见祖父不肯传授,只得就着平日所见所闻,自己虚拟练习,功力高下难于考究。知道此山邻近少林,外省武家慕名求学者时有往来,羊老二仇家又多,便想借以试手。你父子如若尽心传授指点,我看他二人用功甚勤,不特无暇出门惹事。并且日受训海,连气质也要好些,等到发成长大,已知利害轻重,怎会生事呢?”
  邢耀东闻言,只望着老父,无什表示。邢文源似仍固执成见,认定两小不堪造就,频频摇首,叹息不已。羊允更是沉默,自向铁牛道歉以后,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鹿冠道人也未再提此事,只说病人必须安静,除由邢文源命一妥实下人在房照料外,余均出去。
  行时又向铁牛叮嘱了几句,方始走出。铁牛知道关系一生成败安危,忧急愤怒,适以伤身,于事无补,仗着灵丹之力,不用饮食,两便已通,无须行动,只安卧重茵之上,闭目静养。鹿冠道人每日看望一次,主人更是殷勤,早晚三次,把守侍人唤出探询病状,偶然也进房看望。
  铁牛见这四人头三四天进房慰看,口头上虽说得好,只鹿冠道人神色从容,三个主人俱似心中有事,强打精神,毫不自然,意思亦极关切。因禁杂念,虽觉有异,也未在心。直到第五日早晨,正觉心头烦胀,口渴思饮,猛瞥门帘微动,有一小白影子一闪,似是灵猿雪娃,方想他怎会来此。又隔一会,便见鹿冠道人和邢、羊三人与灵猿一同走进。鹿冠道人手中拿着一个小玉瓶,先到炕上看了看,又按了按脉,喜道:“想不到你秉内家气功竟有如此之强,今已完全脱去险境,便没有这大白山寇公遐所赐芝房灵液也不妨事,不过多受几日活罪罢了。”
  邢、羊三人闻言立现喜容。铁牛才知道那日仅仗药力暂保残生,并未脱出危险,主人连日心事,仍是为了自己。鹿冠道人随命张口,把玉瓶对口倒下。铁牛立觉一股甘液直灌入喉,满口甘芳,凉沁心脾,烦渴胀闷全都消失净尽,精神也健旺了好些,忍不住说了句:“多谢师爷救命之恩。”
  鹿冠道人道:“你连日端的险极,只仗灵丹保住心脉,一息未断而已。幸你能谨守我的良言,释躁平气,才得渐渐好转,今日居然生了新血,伤处也渐长复。你雪师叔为你受伤,是它忿你无礼,大意所致,不敢去向你师祖求说,只得赶往太白山积翠崖,欲向你二师爷寇公逻求取千年灵芝所孕灵液,偏值他外出未归,到处寻找,后遇祖存周,才知公遇现在三原访友,连忙赶去求告,要了灵符手谕,再往大白,与守洞门人看了,这才撤去后洞地穴禁制,将公逻配制的灵芝房灵液取了些来。恰好你已有了转机,再经我用心医治,大约不等四十九日期满,便可痊愈了。”
  说时,忽有人来,将邢耀东唤出,一会回来,言说五云观道童耕云,引了一个少年来见鹿冠道长,名叫江明,乃黄山萧隐君打发来的。
  鹿冠道人笑道:“我已命人往黄山与陶道友送信,算计昨日刚到,怎今日便有人来?莫非陶道友已然前知了么?此非外人,可去陪他进来。”
  邢耀东随又走出。邢文源道:“陶老先生自从化名萧隐君移居黄山以后,这多年来我还未和他见过。这江明可就是所救前明宗室,他的得意弟子么?”
  鹿冠道人点头应是。跟着江明随了邢耀东走进房来,向在座诸人分别礼叙。铁牛受伤的事已听观中童道说起,过去慰勉了几句,问完当日病象,得知脱险,行即就痊,心情一慰。
  鹿冠道人一问来意,才知乃师乾坤八掌地行仙陶元曜,日前因听好友简洁来说:“昔年三次峨眉斗剑漏网的几个异派中余孽,自从潜伏滇边诸深山中,匿迹销声已久。近年徒党日众,意欲死灰复燃,重整旧日教宗,又在蠢动。新近更与甘、新各地一干旁门左道勾结。知道峨眉、青城诸正派中首要人物虽然多年仙去,但各有衣钵传人,声威依旧,西南诸省决不容其为恶横行,想起南北天山地介僻远,无人注目,打算就势移往西北边省,等今年开山传道以后,借游览山水、访友为由,与甘、新诸恶会合,冷不防先占定塔平湖,杀死周氏父子全家,把当地作为根基,再寻狄梁公叔侄晦气,径在西北诸省创立教宗。别的不怕,所防者这类妖人卑鄙无耻,就许由甘、新诸邪恶的引进,与敌党通气勾结。敌党气运方隆,人力难与天争,塔平湖居民何止千家,不是前朝遗民忠义之后和明室孤裔,便是这班人的亲属门人。上次敌党大闹塔平湖,如非川东五老和梁公叔侄、马玄子等老友各以全力相助,几乎惹出一场大乱子。事后这类妖人东集西聚,想与我辈作对,党徒布满,是非群生。这等人可恶已极,有我们在,就说无妨,到底惹厌,井还永留隐患。为此赶到江甫寻陶、吕诸人,乘着司空晓星、黑摩勒西游未归,先期赶往甘、新两省,预为之备,等众妖邪一到,立即下手,先发制人。”
  并说:“峨眉、青城两派早已得信,到时也有高明人前来。”
  陶元曜闻言,因敌人多势盛,颇有能者,自己久别狄、马诸老友,也欲往访。本定今天动身,在滇南诸妖人快起身时赶往。次日下午简洁出游,又忽遇一旧友,谈起西北诸邪恶近与敌人勾结日密,不是碍着狄、马、五老诸人,早已对塔平湖下手。内中有一贼道士常明元,乃甘抚福厚亲信,更是好恶,为双方拉拢最力。简洁回到始信峰,与陶元曜重又熟计,觉着事机已迫,不可再缓。陶元曜随命爱徒申林、江明,一去金天观,雷坛大会的前一月,在北天山穿云顶狄梁公家中聚齐。不料远在万里的司空、狄、马诸人也有此心,并已派人前往秦岭、嵩洛、江南各地遍约能手,信使已在途中,两下正是不谋而合。江明行时,鹿冠道人转派送信的人,因是先往两浙寻访南明老人和丐仙吕暄等人,未后方去黄山始信峰见陶元曜,故此不曾相遇。本拟在这里见过鹿冠道人,便去秦岭与三老送信。鹿冠道人说:“三老已知此事,你无须再往,或回黄山,或先往青海,或在此小住月余,随我带同铁牛起身,赶往均可。”
  江明久随师长在山,静极思动,青海又有好友黑摩勒在彼,恨不能当时便与飞去,闻言笑答:“弟子先行也好。”
  鹿冠道人含笑点头。邢、羊三人久闻江明是前辈剑仙陶元曜的衣钵传人,在江南一带与黑摩勒齐名,见他气宇安详,词色谦和,一点不露芒角,心中赞佩。羊允更是诚心结纳,再四挽留。江明住了三日,去心如箭,告辞了好几次,众人只得任他走去。铁牛的伤势,自江明走后逐渐痊可,说话和在室中稍微起坐行动已自无碍,鹿冠道人也改作了三日一往探看。羊允恐他烦闷,每日必来闲谈,两下越来越投机,反倒打成了相识。
上一章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