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闻有请以人家赤金济银之不足,并申金器首饰之禁者,尚未知部议如何,余谓银虽不足而金则如故,若并此而括索之,藏富于民之谓何?且今日之漏卮,病在通银于夷,然其事未尝不繁重难行,若变为通金于夷,则简便莫过于此,其势将有莫之能御者矣。于是又有以开矿为生财之源者,又有以行贝为助银之用者,而非常之原,黎民惧焉,无已,则不如请行钞法之为便。行大钱有利而不能无弊,行钞法亦有利而不能无弊,而集事之易,钞法较胜于大钱。
忆余官京师时,闻蔡生甫学士以奏请行钞镌秩,尝惜其不知本朝故事。伏查皇朝《三通》中,备载顺治八年曾造钞十二万有奇,至十八年因国用充裕而止,学士不知考此,而但泛引明制,于议实疏然。即前明十便之说,未始不“犁然有当于人心”:一曰造之之本省,二曰行之之途广,三曰赍之也轻,四曰藏之也简,五曰无成色之好丑,六曰无称兑之轻重,七曰无工匠之奸偷,八曰无盗贼之窥伺,九曰不用钱,用钞,则铜悉可以铸军器,十曰钞法行,则民间贸易不用银,天下之银可尽入内库。真乃十全善法,何不可行?
语云:“穷则变,变则通。”
或变为大钱,或变为钞法,实为今日之亟务,皆足以充财用而致富强,若长守而不变,则不但不能通,且恐不知所届矣。近在江南读王亮生学博所撰《钱币刍言》,至详且确,谢默卿郡丞又稳括为《钞贯说》,至简而明,皆可坐而言、起而行者。成书具在,毋庸赘述,惟近许辛木农部又著《钞币论》以辟之,则不过斗妍骋巧于文字间,不得谓后起者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