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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遇蜈蚣九兄弟负伤 逢恩师一英雄得救

  薛仁贵提出破敌之计,张士贵十分高兴。他派一员参将留守汉马关,便同四子一婿,带领十万兵马,直齐凤凰山。
  天近黄昏,张士贵一行就到了凤凰山下。寅夜之间,人不知鬼不觉地扎下了营盘,把东辽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二日,张士贵就用起了薛仁贵“悬羊擂鼓,饿马嘶铃”之计。
  盖苏文从睡梦中惊醒,他出营举目四望,只见营盘一座接一座,连营接着连营,马号靠若马号,刀枪如麦穗,剑戟似麻林,鼓声咚咚,马铃哗哗,响成一片。他摸不清一夜之间,从哪儿降下了如此多的神兵,真有千军万马。
  张士贵升帐,对众将说道:“一切就绪,今日就要临阵交战了。谁去打头一仗?”
  张志龙和何宗宪异口同声说道:“我们二人愿夺这头一功。”
  张士贵一看儿子女婿请战,心想,敌军已被包围,犹如丧家之犬,惊弓之鸟,这一到阵前交锋,赢敌必易如反掌。于是发令让他们出战。临行时说道:“你们要多加小心。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使败了回来,我也不会怪罪于你们。”
  何宗究让张志龙观阵,自己带兵奔东辽营前。
  盖苏文得报,知唐军前来讨战。他正要披挂上马.妻子梅月英闪出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守大营,我愿为君代劳。这一仗就交给我吧。”
  盖苏文深知妻子有一身好武艺,非常人能比,便同意她上阵迎敌.临行前嘱咐道:“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大意。遇强者要智取,遇弱者要活擒。”
  “为妻记下了!”
  梅月英顶盔挂甲,罩袍束带,上马提刀,带领四名丫环,点齐丁五百名兵丁,直奔两军阵前。她列开阵势,举目观望,嚯!唐军早把队伍列开了。她便对唐军为首的何宗宪喝道:“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我这刀下不死无名之辈。”
  何宗宪一看来了一员女将,别提多高兴了,自认为这头一功必是稳操胜券了。他把方天画戟一顺,装腔作势地问:“你是什么人?”
  梅氏说:“我乃是东辽大元帅盖苏文之妻梅氏月英是也!你是何人?”
  何宗宪想,我要说是张士贵的姑爷,人家谁也不知道,现在威名在外的是火头军薛礼。跨海东征以来,薛礼屡立战功,敌军闻之丧胆。只有打着他的名号,才能使敌方不战怯阵,方可不动刀戈,以逸代劳,一举取胜。何况女流之辈,听其名,必逃无疑。他越想越自鸣得意起来,随即把方天画戟一摆,大声喝道:“说出我的名字,怕吓破了你的胆,你要坐稳马鞍鞒。我乃大唐先锋营‘月’字号的火头军薛礼是也!”
  梅月英一听,说:“怎么?你就是那火头军薛礼?”
  她勒马擎刀,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把何宗宪打量了一番,然后摇摇头轻蔑地笑道:“久闻大名,仰慕之至,以为尔顶天立地,盖世无双。今日相见,也不过糟始铬不起碗,一个平庸之辈。休走,接刀!”说罢抡刀就砍。
  何宗宪赶紧使戟往外接架。他想即使没把她吓跑,谅她也无甚本事,我堂堂大丈夫,还胜不过她个女流之辈。于是,刀来戟往,战在一处。
  他哪里料到,梅月英虽为妇道人家,却刀马纯熟,功夫精深。只打了几个回合,何宗宪就晕头转向,手忙脚乱,汗流浃背,力不从心了。
  观阵的张志龙看到何宗宪要败,一撒马,大喊一声:“呀呔!”拍马就上来了。叫道:“女将休走,接枪!”那枪就奔梅月英咽嗽刺来。梅月英用刀往外一磕,躲闪而过。
  二人战梅月英,也逐渐不抵,梅月英刀背一反手,“啪”的一下,拍在了何宗宪的背后。何宗宪“啊”的一声,就败下阵去。梅氏又用刀攥,猛击张志龙的后背。张志龙“啊”的大叫一声,急忙往本营逃去。
  梅月英朗朗大笑,说道:“原来冒名顶替之徒,实属无能,不值一打!”
  张士贵见儿子、女婿大败而归,怏快不乐地问道:“阵上败给了何人?”
  “一员女将!”
  “什么?女将?有谁再去会她?”
  良久,帐下无人应声。
  何宗宪献策说:“那九名火头军,个个武艺超群,不比一般,不如先抛开薛礼,让他的那几个兄弟出战吧,定能赢那女将。”
  张士贵说:“对!来人,唤周青、薛先图进帐听令。”
  “是!”中军官应声而去。
  片刻,周青和薛先图被叫来,拜见张总爷。
  张士贵说:“今日出战,不愿烦劳你们人哥了。你们二位替他出阵如何?”
  “那当然好,请总爷出令。”
  张士贵拨给二百名兵丁,他们上马直奔两军阵前。
  周青与薛先图二人通报了名姓。梅氏说道:“我只知道有个薛礼,为什么至今还不上阵?”
  周青说:“啊!你问我大哥呀!只要打哭了孩子,大人就出来了,何必多问?”
  他把一对镔铁锏一拦,就功起手来。薛先图在一旁观阵。
  周青力大锏沉,梅月英哪是周青的对手,感到招架不住。她暗自思忖,不能同他久战,要以钾胜他,于是虚晃了一刀,把马一拨,佯败而逃。
  周青一心要擒住她,撒马摆锏,紧紧追赶不舍。
  梅月英一边跑,一边哈着腰,歪着头,偷眼往后瞧。周青的马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她不慌不忙,从兜囊里一伸手,掏出一杆小旗,用脚一蹋马的绷镫绳,“哗”的一下子,战马就把头掉过来了。周青正想举锏要砸,只见梅氏一撒手,“嗖”的一声,由手内往空中抛出一杆小绿旗,这旗名叫绿翎旗。周青“吁”的一声,把马就带住了,摆着取锏,凝眸空中细看,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对方要干什么。
  就见那绿翎旗“哗啦啦”被风吹展开了,由旗里边飞出一只金头大蜈蚣,直奔周青飞来。
  周青猛然一惊,拨马要走,说时迟,那时快,“刷”一下子大蜈蚣就飞来了。周青躲闪不及,眉宇间被蜈蚣咬了一口,痛苦难忍,慌忙败下阵来。
  薛先图赶紧撒马摆锤迎了上来,大声喊着:“二哥莫要惊慌,小弟来也!”
  薛先图刚要交手,那蜈蚣又奔他飞来。他晃动双锤,想往外磕打,但已措手不及,脸上被咬一口,急忙拨马大败而回。
  梅月英用蜈蚣咬伤两员唐将,喜不自胜,冷冷笑道:“不用我追,回去必死无疑!”说罢小旗一展,这只蜈蚣,就飞了进去,吐噜一卷,放进兜囊。然后又面向唐营,叫声不绝,口口声声让唐军派能将前来交战。
  周青、薛先图二人,马到营门口,脸色变青,头晕目眩,裁下马来。兵丁发现,抬到营帐。
  张士贵一看,一阵惊愕,见二人昏迷不醒,不知受了何伤,赶忙派人把薛仁贵弟兄七人唤来。
  薛仁贵哥七个闻悉,气得暴跳如雷,一齐讨令出战,要为周青、薛先图二人报受伤之恨。
  张士贵点头应诺。拨给二百名兵丁擂鼓助阵。
  薛仁贵七人来到阵上,把队伍闪开。薛仁贵一马当先,就冲了上去,迎头遇上梅月英,气冲斗牛,厉卢喝道:“哪里来的妖婆,如此胆大,竟敢使用魔法,杀伤我两位贤弟,拿命来!”
  梅月英仔细打量来人,只见为首的那位,年龄二十余岁,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方面大耳,齿白唇红,英俊威武,相貌堂堂。便问:“你是哪一位?”
  “火头军薛礼便是!”
  “好啊!我等的就是你,可把你给杀出来了。我说薛礼,你乃盖世英雄,能征善战,武艺高强,功劳卓著,可惜你屈于唐营,只不过做了一个小小的火头军。今日,帅夫人我有好生之德,愿成全你,只要你随我进营,管保你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你看如何?”
  薛仁贵义正辞严地回答道:“你不要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我宁在中原牵马坠镫,也不愿给你们当祖宗。接戟!”“扑棱”一戟就奔她前心刺来。
  梅氏拨马闪开,两手擎刀往外磕架,喊了一声“开”,开了好几下,开不开,于是拨马闪开,身子扭着,双手一撤
  刀,这戟‘噌’地就过了,吓得她冒了身冷汗……
  梅氏焉敢再和薛仁贵恋战。脸色顿变,心想:不好,真遇到对手了,撒马而去。薛仁贵催马紧追不舍。
  他这一追,梅氏暗自高兴,随手就从兜囊中把小绿旗掏了出来。一撒手,抛向空中,只见旗帜一展,一只金头蜈蚣飞了出来,直奔向薛仁贵面部而来。
  薛仁贵当时一怔,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勒马擎戟,仔细观瞧。蜈蚣刹那间就咬在了他的脸上。他“哎呀”了一声,就往回跑。后边那六个兄弟看得清楚,嗯哟,不好,大哥也被咬伤了,几乎是同时,一块儿冲了上来。然而六位兄弟,也没有逃脱厄运,都被蜈蚣咬伤,败下阵去,被兵丁抢救回营。
  张士贵急忙吩咐鸣金收兵,兵丁救回火头军,一查才哥八个。不见了薛仁贵。张士贵一边唤来郎中为他们疗伤,一边派人四处寻找薛仁贵的下落。
  郎中看完八位兄弟的伤,摇头叹息。对张士贵说:“他们的伤势都很重,均被毒虫所咬,不及早抢救,恐命危矣。而我无法去救他们,没有这种解毒之药啊!”
  张士贵听罢,急得团团乱转,薛仁贵下落不明,哥八个又危在旦夕,这可如何是好。
  当夜,在他十分焦急时候,有兵丁来报:“启禀总爷,火头军薛礼求见。”
  张士贵吓了一跳,忙问:“怎么?薛礼回来了?真是他吗?”
  “一点不假。”
  原来薛仁贵被蜈蚣咬伤后,昏迷不醒,从马上便捧了下来。谁知他胯下战马,“唏溜渣”一阵咆哮,用嘴就把他背后的绊甲绦咬住了,真是马有垂缰之意,犬有衔草之恩。
  这马叼着薛仁贵就从唐营巾冲出去了。跑到一座山坡下,一撒嘴,把他放在了草地上。这匹马冲着主人“唏溜溜,咴咴咴”咆哮,还不停地“吐噜吐噜”打响鼻,用嘴直拱薛仁贵。常言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
  这马可能是跟主人说话呢!
  选时候,已夕阳西下,天幕将垂,从山坡一条羊肠曲径上,走下来一位出家的老道。
  见此人,好相貌,
  人玄门,当老道。
  头上戴,瓦垅帽,
  灰色道袍身上罩。
  两根素带飘脑后,
  迎门美玉放光豪。
  扎一根,水火终,
  在腰问,来回绕。
  蝴蝶扣,系得牢,
  灯茏穗,任风飘。
  青鞋白袜过膝高,
  行不偏,走正道。
  观先天,根基妙,
  现后天,栽培好。
  眼眉长,入鬓梢,
  五绺长髯胸前飘。
  身后背,剑一条,
  吹毛利刃斩魔妖。
  左肋脖,兜囊包,
  内装仙丹与妙药。
  这老道,真奇妙,
  不修仙,不炼道。
  爱管人间不平事,
  专杀恶棍和土豪。
  铁拂尘,手中摇,
  亚赛仙人降山坳。
  看年纪,也就在五旬开外,好一派仙风道骨之气概。他边走边唱《道经歌》:
  跳出山界外,
  不在五行中。
  一尘不染,
  万虑皆空。
  扫地不伤蝼蚁命,
  爱惜飞蛾纱罩灯。
  池中有鱼钩不钓,
  笼中有鸟常放生。
  闷来山后观虎斗,
  无事林中听鸟鸣。
  无优无虑无烦恼,
  世态炎凉皆看清。
  这道长忽然听到,有马打响鼻之声,他走近凝眸一看,原来是一匹战马,鞍鞯嚼环俱全。再往草地中一望,在地上躺着一个人。他口念佛号:“无量佛,善哉!善哉!”便扑到近前,不禁一惊喊道:“啊!薛仁贵!是他!你怎么了?”
  他猛然发现薛仁贵铁青的脸上有伤口,还流着黑血。
  他马上断定,这伤是被蜈蚣所咬,赶忙从兜囊里拿出一个小葫芦来,又取出小碗,从附近的小溪里舀回点水,放在薛仁贵面前。再用小刀、小剪,把薛仁贵伤口周围的坏肉割了下去,挤出黑血。然后从葫芦里倒出一粒药,顺手捻碎了,给他敷上,接着用棉花捂上了伤口。同时,他又取出了一粒丸药,塞入薛仁贵的嘴里,用水灌入腹中。转眼工夫,就见薛仁贵一翻身,“哎呀”了一声,老道用手扶着他。薛仁贵就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全是黄花绿沫。不久,脸上开始变得红润了,伤口处也渐渐显出微红色。老道又给他灌了些水,他这才慢慢苏醒过来。这时天色全黑。
  薛仁贵睁开眼,不知自己躺在什么地方,只见身边有一位老道,慈眉善目,扶着自己。听老道说:“仁贵呀,你醒过来了。”
  “啊!师父!”他赶紧翻身起来,跪倒在师父面前,就哭了。
  薛仁贵从小习武,就是跟随这位恩师学艺三年。自从师父走后,家遭天火,烧成灰烬。无奈,他便入伍吃粮当兵。跟随唐王李世民,跨海平辽,渴饮戟尖血,困卧马鞍身,曾出生入死,立下多少战功,到如今却连罪也赎不了。常言道:“天地君亲师,师徒如父子。”
  他有多少怨屈,要向师父倾诉啊!
  老道把他扶起来说道:“仁贵,你堂堂正正七尺男儿汉,威威武武大丈夫,你怎么学起妇人的脾气来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呀!”
  “师父,你有所不知,是这么同事……”
  薛仁贵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父。
  这位老道,并非别人,正是当今大唐赫赫有名的风尘三侠之一的三原李靖,人称长眉大仙。
  李靖听完薛仁贵的叙说,劝道:“仁贵,你不要着急,你的伤很快就好。不久,你就会拨开乌云见青天,快有出头之口了。快回军营去吧!”
  “师父,我不想回去了。”
  “那为什么?”
  “师父,我想出家,跟你一块荡游四方。这样忍气吞声地活着,何年、何月、何日才是个头啊!即使回去了,也得死。那个梅月英,有一杆绿翎旗,里边有只金头大蜈蚣,十分凶狠,无人可敌,来一个咬一个,来十个咬十个,凡被咬伤的人十有九死。我若不是碰到师父,今日也就命归九泉了。”
  三原李靖听后,微微一笑,说:“徒儿,你不必担忧害怕,我让你回去,必有破蜈蚣之法。”
  “师父,那怎么破呀?”
  薛仁贵急不可待地问。
  “徒儿,你来看!”老道一伸手,从自己的兜囊里,取出一杆红色的三角旗,也卷着。
  “我把这杆红旗交给你,你交战时,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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