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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尉迟恭闯阵中埋伏 薛仁贵代作平辽论

  元帅尉迟敬德不等李世民点头同意,便抬枪上马,象上疆场打仗一样,直奔龙门阵冲去。他性情粗暴,是个有勇无谋的人,一心想拿住穿白衣的小将,便直接闯到了阵中心。
  薛仁贵正在阵台上头,两手举着五杆旗帜,指挥着五条龙来回盘旋。突然,见前边阵门大乱,接着,就听见有人高喊:
  “呔!薛仁贵,我看你往哪里走?”
  由于薛仁贵常常受到张士责的恫吓,说自己是皇上捉拿的应梦反臣,尤其是元帅尉迟敬德,说什么也不肯饶恕自己,故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就不由得紧张起来,再往台下细看这个冲进阵来的人,手持丈八蛇矛枪,面似锅底,这不是大元帅敖国公尉迟敬德吗?他一撒手,赶紧就把手中的五杆旗帜都扔了。
  薛仁贵一扔旗帜,下边的五条龙立刻就不动弹了。他也
  顾不了这许多,急忙提甲胄,分征裙,下了阵台,来到自的战马近前,解了缰绳,把方天画戟拿在手中,纵身上马就跑。
  这会儿尉迟敬德已经闯到阵台下,看见薛仁贵上马要跑,就大声喊道。
  “别跑!我看你往哪里跑?我非抓你个活的不可!”
  他越这么喊,薛仁贵越害怕,便催马往出跑。这座龙门阵是薛仁贵自己摆的,从哪进,从哪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因此他毫不费劲地就冲了出去。
  这元帅尉迟敬德可就不一样了,他不晓得这座大阵的机关埋伏,一进阵,便横冲直撞,哪得劲往哪跑。他看见薛仁贵奔北阵门跑了,便也追了过去,没追几步,只听“扑哧”一声,连人带马都不见了。哪去了?掉进陷马坑了。还算是不错,没掉到梅花坑中,否则,那非让尖刀扎死不可。
  尉迟敬德掉进陷马坑,没有多久,只听见一阵铃声响,上来一队人马,把坑给围住了。他们用钧杆子,一下就把尉迟敬德给措住了,尔后手忙脚乱地往上拽。
  此时,张士贵正带着四子一婿赶来搭救元帅,看见元帅已被拽出陷马坑,便上前喝退兵卒,给元帅施礼问安。
  尉迟敬德急得东瞧瞧、西看看,也不见薛仁贵的踪影,便问道:“张士贵,我来问你,薛仁贵哪去了?”
  “您问谁?”
  “薛仁贵!”
  “没有啊!谁叫薛仁贵?”
  “胡说!什么没有?刚才我看见他还在阵台上摇着小旗,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那是我的小婿何宗宪。”
  “狗婿。什么小婿!”
  “好,狗婿,狗婿。”
  尉迟敬德一看,张士贵的姑爷何宗宪,也在旁边跪着呢,尉迟敬德张大了鼻孔,出了两股粗气。心想,哼!看得清清楚楚是薛仁贵,硬说是他姑爷何宗宪。现在,薛仁贵已经跑掉了,我上哪去找他呀?唉,四头再说吧。
  尉迟敬德正打算上马出阵,旁边有兵丁来传令,说皇上已经起驾回登州域,命他前去见驾。他明知自己输了,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面君去。
  尉迟敬德进了登州城,来到了御营,见了李世民,施完了君臣大礼,站立一旁。李世民说:“尉迟王兄,怎么样?这回认输了吧?”
  “万岁呀!我没把那员小将拿来,我不能不认输;不过,我可输得窝囊!”
  徐茂公问道:“你怎就窝囊呢?”
  “明明白白的是薛仁贵,可是他为什么见着我就吓成那个样子,也不等我说话,也不见我的面,他就跑。我要是不喊叫,还好点,我越喊,他跑得就越陕。不知是因为什么,他这样怕我?他跑了,我找不到他了,就这么输了,的确有点冤枉。”
  徐茂公说:“好吧!这么办,这回你把人头输了,我先不要,把人头暂存在你的颈上,改日我再和你要。”
  尉迟敬德心想,你瞧我活的该有多别扭啊!人活着头是人家的。程咬金在旁边哈哈大笑:“啦!好好好,你这脑袋我暂时也不取了,等下次再说。大老黑,你虽然无功,但是也无过。一会儿到我的寝帐,老程请你喝两盅。”
  李世民说:“尉迟王兄,你太疲劳了,先下去休息吧!”
  “谢万岁!”
  尉迟敬德谢过皇上,就退下了,程咬金一看,也跟着退了出来。两人相跟着走了。
  等大家都退走,只剩下军师徐茂公时,李世民摇了摇头,说:“徐王兄啊!这次我观看龙门大阵,真是开了眼界。同时,确实也看见了朕的贤臣薛仁贵,可惜我没跟他说着话,我知他武艺超群,但不知他的文才怎样?”
  “哈哈哈,如此说来,陛下还不放心吧?我跟您讲过,您的贤臣是文武奇才。论武,懂兵书,晓战策;论文,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陛下不放心,那就这么办吧!”
  “徐王兄,到底怎么办呢?”
  “还得把大元帅尉迟敬德找来,命他七日内作一首《平辽论》。”
  “什么?”李世民问道。
  “《平辽论》。”
  李世民听明向是写一篇评论自己这次御驾亲征,平定东辽的文章,心想,徐王兄,真有两下子,想出这样的题目来做文章,好啊!
  “可是,尉迟敬德不识字呀?”
  “陛下,别管他识字不识字,就叫他给您写,他答应写,更好;他要是不答应写,您就说要杀他。这一吓唬,他会有办法的。”
  李世民一听,说:“好吧,就这么办。”
  第二日,李世民就把尉迟敬德给找来了,说道:“尉迟王兄,朕这次征东,尚不知结果如何。现给你七日时间,你给朕写上一篇《平辽论》如何?”
  “什么?”
  “《平辽论》。”
  这下尉迟敬德可是“卖完了小鱼一一尽剩抓虾(瞎)”了。要叫他上阵冲锋陷阵,那真不含乎;但要叫他提笔作文,这还是“打着鸭子上架——难哪!”
  嗯呀,万岁,这可万万使不得!臣大字不识一个,哪能做什么‘平辽论’呢?臣记功劳薄都是划杠杠呢!”
  “呸!什么?你记功劳簿,还划杠杠?那我首先问你个‘玩忽职守罪’,但现在先不处治你。朕不管你识字不识字,只限你七日期限,你能否写出《平辽论》?”
  尉迟敬德迟疑着说:“万岁,我、我真写不了啊!”
  “真不能写?那好,来人!把元帅给我绑上,推出去斩!”
  武士们上来,不容分说,就把尉迟敬德绑上,往外就推。
  尉迟敬德一着急,可就喊上了:“万岁饶命,臣我冤枉啊!就这么杀我,我至死也不服!”
  这时,徐茂公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刀下留人!”
  李世民一看,是不是徐王兄又要充当好人呀,既要我杀他,你又要救他,真亏你做得出。这当然是李世民内心的想法了,并未说出口。
  “陛下,且看老臣份上,把他死罪饶过,活罪不赦。还是让他写《平辽论》吧!”
  “他不写呀!”李世民无可奈何地说。
  “不要紧,我跟他说。”
  徐茂公走到尉迟敬德身边,“元帅,你怎么又糊涂了?”
  “我怎么糊涂了?”
  “让你写,你怎么不写呀?”
  “我连字也识不了几个,该从何写起呢?”
  “咳!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难道为这点事,还搭上一条性命吗?不会,让你的先锋官张士贵去代你操笔吗?他自会想办法为你排灾解难的。”
  “那好吧!”尉迟敬德经军师你茂公开导、提示,才勉强答应下来。李世民急忙让武士把他放了,回营去写文章。
  尉迟敬德谢过了皇上的不杀之恩,辞别了军师,便回到帅营。不一会,就把张士贵找来,给看了个座,并和颜悦也地说:“先锋官哪,本帅我这次征东,来到登州,尚未出兵,你就替本帅做了许多好事,看来,本帅有你这一个好帮手,我也就万事无忧了。”
  “元帅,休要夸奖,末将愿为元帅冲锋陷阵,赴汤蹈火,虽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但愿元帅马到功成,建立功勋,好封妻荫予,我就心满意足了。”
  几句话,把个尉迟敬德说得美滋滋的,忙说:“来来来,你报报功,本帅给你记在功劳簿上。”
  “好吧。前几次末将那些微不足道的功劳,承蒙元帅明鉴,都已记上了。就是这次,我的贵婿何宗宪他——”
  “嗯!”尉迟敬德不由得哼了一声。
  张士贵一听,坏了!元帅最不爱听我说“贵婿”两字,怎么这么糊涂,就给忘了呢?我得马上改口啊!遂又笑嘻嘻地说道:
  “我的姑婿——”
  正好这时,尉迟敬德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可张士贵却吓坏了,以为又是元帅生气了,随又急忙改口说道:
  “不,不,不,是不才的狗婿,大摆龙门阵,替元帅——”
  “不要讲了,我给你和他记下大功一次好了!”说完,尉迟敬德把功劳簿打开,在张士贵和何宗宪的名字下,用朱砂笔假装各划了一杠,便马上把功劳簿合上了。
  这下子,可把个张士贵乐得眉飞色舞,得意忘形起来了。尉迟敬德一看,到火候了,便说:“张士贵啊,这回天子又命本帅在七日内写一篇《平辽论》,我想把这件功劳让给你,不知你要不要?”
  唉!这下可让张士贵抓瞎了。心想,上次摆龙门阵,差点没把我们爷们愁死,这怎么又想出来写什么《平辽论》?
  “这、这…”
  “不用这个那个的,叫你写,你就赶快去写,违令者斩!”尉迟敬德把太黑脸一沉,眼珠子一瞪。
  张士贵还是真害怕呢,慌忙说:“是是是,我写,我写。”
  说完就退出去了。
  张士贵回到自己的帐内,边哭边念叨起来:“这回可不同上回,该完蛋了。”
  “岳父大人,您是又怎么了?”何宗宪忙问。
  “唉!大元帅跟我说,皇上命他写一首《平辽论》,他不会写,硬让我替他写。贤婿,什么叫《平辽论》,我想都不敢想,怎能写出来呢?”
  何宗宪也琢磨起来了,这该怎么写,可得要真才实学啊!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忽然,他又想起了薛仁贵,便不由得叫了一声:“哎!岳父大人,请不必着急。咱们不会写,干脆,找薛仁贵好了!把这事跟他说说,死马权当活马治呗!他不会写,咱们再想办法,万一他会写,不就省了许多烦恼吗?”
  张士贵一听,正中下怀,马上吩咐从前营“月”字号把薛仁贵找来,给看了个座,尔后说道:“薛礼,本总爷对你的一片心意,你是知道的。有功,我就给你留着,完全紧着你一人来立,好凑够十件功劳,在万岁面前赎罪。薛礼呀,现在又有一个好机会等着你哪!只是,我先问问你,你会写字做文章吗?”
  “会写!”
  “那好,皇上给大帅七日期限,让他写一首《平辽沧》,元帅把这件事情交给我了,让我日六就得写好。我再给你五日期限,写这首《平辽论》,不知你能不能写?你能写就说能写,不能写就说不能写。”
  薛仁贵说;“张总爷,这……得容小人回去想一想。”
  “好,快去想来,快去想来!”
  薛仁贵告退,回到自己营中,苦思冥想。别人都能安心睡觉,薛仁贵却不能,仔细思索着这篇《平辽论》该如何写。
  薛仁贵用了五日时间,终于把《平辽论》写成了。他便去见先锋张士贵,说:“张总爷,小人把它写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写法?”
  张士贵伸手接过来,不瞧便罢,一瞧,两眼发直,呆呆地发愣了。心想,哎呀!人家写的是真好啊!虽然有的字句,他自己都理解不了,但也不好意思问,便说:“好吧!你先回去,我把它留下,日后我好给你报功。”
  “多谢张总爷!”薛仁贵说罢,回营去了。
  当日,张士贵就把《平辽论》给元帅送来了。可尉迟敬德两手倒拿着看,看了半日也没看出个名堂来,因为他不识字啊!这真是:“花老虎,老虎花,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只好说:“张士贵,你先回去,等我送给皇上看了后,再给你记功。”
  “是!”张士贵退出了帅帐,回营去了。
  尉迟敬德没敢耽搁,马上吩咐人备马,去御营朝见天子。到了御营,进了御帐,恰好军师正陪着天子说话。尉迟敬德刚行完了君臣大礼,李世民便问道:“尉迟王兄,看你满面笑容,想是为朕把《平辽论》写好了吧?”
  “《平辽论》写好了。不过万岁得过过目,看看究竟写得行不行,为臣我不识字,是先锋张士贵所写。”
  “那好,拿来朕看。”
  “是!”
  尉迟敬德把《平辽论》递了上去,李世民一看,这字写得可不怎么样,——薛仁贵写好后,张士贵的女婿何宗宪,为了冒名顶替,又重抄了一遍。——但一看内容,使连声夸赞,不禁高声念了起来:
  混沌初分盘古初,
  一治一乱不一王。
  传至炀帝行无道,
  弑父专权民遭殃。
  天官降下真命主,
  重整乾坤归大唐。
  实行仁政贞观帝,
  万民感戴圣贤皇。
  平除四海番王顺,
  无道东辽又猖狂。
  明君御驾亲征辽,
  一纪班师过海洋。
  念毕,就把这篇《平辽论》递给了徐茂公,问道:“徐王兄,如此说来,朕这次御驾亲征,看来三年五载还完不了呀!”
  徐茂公徽微一笑,说道:“是呀!按照这篇文章所讲,看来得十二个年头啊!”
  “是啊,得要一十二年哪!”李世民有点惘然。
  《平辽论》上说,盘古开天辟地,世界一片混沌,后来生出三皇五帝,上顺天心,下合民意,渐渐地将这江山治理得有了秩序。但一治一乱,还不是全由人意决定的。只不过是这一朝代,爱护黎民百姓,存在的时间就长点,那个帝王,昏聩无道,便坐不了几年江山。就这么传来传去,传到隋炀帝这儿了。隋炀帝杨广弑父专权,欺娘奸妹,整兄图嫂,败坏了人伦,招惹全国百姓不得安宁,因此引起天下各路英雄出来,各霸一方,把隋朝给**了。在这种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天公降下真主,重振乾坤,安定朝纲,江山便一统于大唐。这个真命天子便是贞观帝李世民。他实行仁政,爱护百姓,不仅国内人人拥护,就是四海番王,也都来投顺,真是帝业兴盛,国泰民安,一派畀平景象。
  然而,东辽王背信弃义,不再称臣纳贡,要自立为帝,妄图与大唐抗衡,还下战表犯边。因此,明君李世民要御驾亲征,为取捷径故从近海绕道,符从营口登陆,出奇兵征辽。不料,薛仁贵入地穴,误放潜龙,所以,要想班师回朝,就得需要用一十二年的漫长岁月了。
  李世民弄清楚了过篇《平辽论》的真谛后,更加赞叹薛仁贵这个应梦贤臣的才学——他眼力这么高,能看到十二年以后的事情。于是,更加思念薛仁贵,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薛仁贵拽到自己的眼前。
  徐茂公早也看出皇上这个意思了,遂说道:“陛下不要着急,为臣一定能成全你们‘龙雨风云会’也就是了。”
  可李世民却另有所想。他考虑的是,难道我的贤臣薛仁贵还时运未至吗?如我与他早日会面,可能要折他的阳寿吧?
  “唉!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要操之过急!”
  李世民自己安慰起自己来了。就在这时候,从外边跑进来一个传事官,跪下给天子磕完头。
  “启禀万岁爷,现在登州海滩上,所有的战船,如龙头舟、虎头舟等,都已造齐,何日启程征辽,请万岁爷下旨。”
  李世民一听,什么,战船已备就了?那敢情好了,我恨不得一下于打败东辽,即日就得胜回朝啊l
  想到此,李世民就传下旨意:三日之后,征东大军,登舟下海。
  转眼三日已到,这唐营上至天子,下至众三军,一声令下,都陆续登上慌船,就起锚开船出发了。
  海上风浪很大,船队走到第二日时,这晕船的人就一个挨着一个了。有的呕吐,有的干脆起不来了,就连李世民,也实在晕得受不了啦,才说:“徐王兑,你赶快传朕的旨意,告诉尉迟敬德元帅,马上掉转船头,快往回走。说什么我也不过海了,朕可实在受不了啦!”
  徐茂公嘴里答应着,可心中在想,该怎么办呢?忽然,他灵机一动,有办法了!于是,他说道:“陛下,我看这么办吧!咱们暂时先停下,等到风平浪静,咱们再渡海。”
  “不!一定要同去,这个大海,我是一定不过!”
  “陛下,风浪这么大,往回走,也是一个样啊!我看这么办吧,您赶快传一道旨,让元帅尉退敬德前来平浪静海。”
  “什么?”
  “平浪静海。风浪只要一停,往回走或往前走,不就都无事了吗T”
  “怎么,元帅还有这种能耐?”
  徐茂公说;“您就放心吧,他能耐大着哪!只要您叫他怎么做,他就能怎么做。如果他要是不做,您就下令杀他,一吓唬他,他就有法子了。”
  “原来如此。好!让元帅尉迟敬德前来见朕。”
  尉迟敬德听到让他参见天子的旨意,便不顾自已头晕眼花肚子疼,弯着腰爬过船来。
  李世民说:“元帅,这几日的风浪太大了,朕命你给平浪静海。”
  “什么?没听说过。这、这海浪可怎么个平法呀?如果说,来个三兵两蒋,我砍他一刀,扎他一枪,可这波浪涛天的海水,我怎么能制止住呢?”
  李世民假装嗔怒地说:“不要你多说,你要给我平浪静海,算立了奇功,否则,我就马上下令把你绑上,扔在海里,拿你祭海!”
  “拿我祭海,我也没有平浪静海的办法呀?”
  “来呀,快把尉迟敬德给我绑上,扔在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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