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文介之官山西,语戚某曰:“宜多携搭连布。”
搭连布者,至粗且厚,阎之任首制以为袍褂。属员有用摹本缎者,阎辄斥之,言今兵书旁午,汝辈何尚奢阔?审如此者。必是多财,可捐资充军饷。属员等惮之,乃皆以搭连布为袍褂。戚所携布且尽,价大涨。有知县某,以进士即用,闻其事,乃遍假贷华贵之衣及诸佩物,服以入见。
文介责其奢,曰:“卑职需次此间,所得宦囊,仅足制衣物,实在无此多金购搭连布。故只得服故衣入见,虽见参处,亦无可避。”
文介惭不复语,自后虽有著摹本线绉者,亦不复致诘矣。阎工会计,官户部尚书日,悉发旧簿籍,一一综核,扶摘爬罗。得四百余万,由是朝廷得资以造颐和园。其所荐达,悉多俭刻,一时有天下俭,一国俭之目。
天下俭者,为李公用清。相传其自原籍复入京时,徒步三千余里,未雇一车骑,都下闻者,咸大惊怪。官云南巡抚时,日坐堂皇理事。夫人即坐其旁小室中,将产时不雇接生媪,既产遂毙。公之仆怜之,为市棺稍美,公以为费,令易薄者。已而子亦死,仆更为市小棺,公叱曰:“安用是?”
及启夫人棺纳之云。一国俭者,为李公嘉乐。其为江西布政使也,常呼剃发者与以二十文,已而呼问其仆曰:“吾与此人二十文,亦得意否?”
仆曰:“外间剃发一次,亦须四十文,今为大人剃发,乃才二十文,殊不满所望,已垫付数十文使去矣。”
公怒曰:“吾家中剃发,才须十二文,今与二十文,已大过,汝乃更私增之乎?嗣后吾不须彼矣。”
盖公夫人亦能供待诏之役,不假他人手也。后二李均被言官劾去。或曰:“李公嘉乐官江苏时,有县绅某公将入都,群谋赆之。公独曰:“某公京朝官,吾辈何宜如是?”
事遂已。后某公至津,一日忽出银票一纸凡千金,遍觅其取银之肆不得,托人询之,人视之,乃不著名之小银号也。人问所从来,曰:“李某所赠也。”
人始知李虽阳却,阴实赠之,且厚于他人云。时以俭闻者,又有卫公荣光。其抚浙时,早食惟油条三数枚,庖人入内,悉须搜检,不准夹带鱼肉。一日公生日,僚属毕贺,公延至花厅,亟令庖人治具,诸人咸谓当大有所饷。已而仆人捧两大木盘出,则累累者悉油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