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有两生,同入邑庠,以文艺相切刷,甚相契也。甲富而奢,乙贫而俭,乙积二十年廪饩修脯之入,仅得百金,托甲生息岁收子钱以为常。未几,甲家渐落,而乙子女既长,欲索回本银,催讨者岁余。两家相去数十里,甲惟以冷面游辞解之,并无偿意。乙愤愤,竟成噎疾死,而甲尚未知也。甲一日晨出堂,见乙衣冠历阶而上,神色凄沮。
迎之,忽不见,甲始惊呼,避之书舍,则乙已先入书舍。避之卧房,而乙又已在卧房。屋中侍儿等皆见之,甲骇甚,蒙被而卧,并多令壮夫拥护,而乙讣至矣。甲乃勉起为位以哭之,且奠且告,恍忽见乙正席而坐,但睹项以上,亦不见其饮食。甲即日贸产,将前款本息尽偿之,尚日有乙在其目中,遂成悸疾以没。
乙年逾六十而甲则未及五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