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固然有自甘堕落、沦为娼妓的,但那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是逼迫为妓:或为生活所迫,走投无路,卖进了妓院;或为人口贩子所拐,卖给了妓院老板。下面就介绍旧社会妓女的主要来源。
贫穷为娼因家庭贫穷,无以为生,被父母兄嫂卖与妓院。
北京的1300多名妓女中,绝大部分是贫苦农民的女儿,三轮车工人的妻子,有的是由于灾荒年月无法维持生活被卖给妓院的,有的是因连年战乱流离失所被抛入火坑的。如刘某某,原来家在东北,全家死于日本帝国主义的刺刀之下,只有她孤身一人幸存下来,后来被童养的婆家卖掉。
又如张某某,父亲给地主扛长工,9岁那年,家里无法生活,把她卖给外村当童养媳,因她公公押宝输了钱,把她卖给另一家地主当丫头,又经两次转手卖给妓院。其他地方妓女的情形多有类似。1931年,淮河中下游大雨连月,两岸多成泽国,劳苦人民挣扎于死亡线上,这灾祸年月却成了少数恶棍们发财致富的良机。他们有的乘船向汪洋中的人们高喊:“一块钱一条命!”
有的向濒于死亡的父母低价或无价地骗购少女。这伙人明开饭店,暗地里于扬州等地骗购妇女,到上海、蚌埠等地开设妓院,大发横财。那些被迫卖身的妇女各自都有悲惨遭遇。如蚌埠华昌街妓院张某,原是怀远人,书香门第出身,读过10年私塾,能吟诗作对。
其兄由于吸鸦片兼嫖赌而把家私败尽,赊欠无法偿还,就暗将他的妹妹卖给华昌街有名的“大斗子”老鸨。交人那天,其兄骗她说:斗奶奶家需要请一位内管帐,你能写会算,特来请你。张女士不知是假,随之来蚌。进入妓院以后,“大斗子”将其卖身字据出示在面前,张女士如晴天霹雳,大哭大闹,既而卧床装病,不肯接客,但挡不住龟头的威逼,老鸨的利诱,最终不得不沦为妓女。
妓院老鸨骗买穷苦人家的女儿,其中有一部分是未成年的幼女,老鸨就先收为养女,花一番教习训练的功夫。特别是其中容貌娟好者,更是悉心加以培养。这倒不是这些鸨母心地慈善,而是指望这些幼女长成之后,成为她的摇钱树。
广州的“大寨”一般都很注重对雏妓直至“老举”的训练,训练内容可用四字概括:“猜、饮、唱、靓”。猜,就是手谈(猜拳),口呼与出指灵活配合,诡变莫测;饮,就是饮酒。有道是,自古佳人都爱酒,从无名士不工诗。作为妓女也须学饮,以备在花筵上代客猜拳,代客饮酒,能饮善猜,可博客欢;唱,就是歌唱弹奏,学好才能成为艺妓;靓,就是容色鲜妍,仪态潇洒,谈吐风雅,笑可倾城。
此外,兼学一点诗、书、画,就有望成为名妓了。上述各项,大都由有才艺的“寮口嫂”任教,有时也礼聘专家训导。其教习方法,不外“言传身教”。
比如:寮口嫂在妓院内集合受训练的妓众,学习美容术,先是要求各自细匀铅黄,对镜梳妆,做到:浓抹轻描,眉如新月,发可鉴影,衣服穿戴,适应燕瘦环肥(“燕”指汉代赵飞燕,“环”指唐代杨玉环,她们是一瘦一肥的美人)。所谓“三分姿色七分妆”,各尽其妙。
然后,寮口嫂“传经布道”说:姐妹们,大家已扮得“云想衣裳花想容”了,但是还要练习举止潇洒,媚态迷人!随即以身作则,对言笑举止作出示范,如莲步轻移,秋波回盼,眉目传情,极尽“巧笑情兮美目盼兮”之态。要妓众尤而效之,她则从旁指点,试使脾睨(斜着媚眼儿看人),从而指出,病在外毗(眼眶子),要有喜意的明眸善睐,不要有怒意的眦视。
又试使笑,指出,病在左颐,因美好的笑容,要放开心怀配合,才能现出轻快的巧笑。演习完毕,寮口嫂针对妓女的种种反应,勉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要她们各自揽镜,坚持娴习。这样,经过悉心训导,当她们长到二八年华,便成为婷婷玉立、工弹善唱的妙龄歌女。老鸨于是以奇货可居,引诱富商权贵厚资赎出,或以特殊高价令其接客。训练妓女,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拐卖为娼
旧社会有一种专门拐卖妇女的人口贩子,用种种奸诈手段,将妇女拐卖给妓院。比如,旧上海专操此业者,号曰“白蚂蚁”。凡由外埠拐来上海的妇女,均由上海的“白蚂蚁”视其年龄相貌,转卖与各等妓院,从中获取二成佣金,名曰“黄头钱”。“白蚂蚁”与妓院老鸨大半相识,老鸨“进货”均事先委托白蚂蚁为之物色。
“货”到后即带往妓院,任老鸨挑选,选走后交价付钱。用这种方法造成的野鸡,不可胜数。这种情况,各地都大同小异,只是名称不同罢了。至于如何拐骗,又如何贩卖,其中黑幕,可谓怵目惊心,这里讲一个阿巧被拐的故事。
阿巧,苏州乡下人,父母早亡,为舅氏抚养。长成,舅氏将她许配给同村王姓,但其人既麻且蠢,阿巧当然不乐意。对镜自照,常叹息道:“以我这样的姿容,虽不足配富贵人家,也可嫁一白面书生,怎么就配给一个麻皮呢!”
心中不胜怅恨。后来,在一邻妇帮助下,逃到上海做女佣去了。一年之后,被舅氏找到,责令其回乡完婚。阿巧不从,再次逃出。时值午夜,无处安身,遂投宿一小客栈。天刚明,即匆匆而出,想找一个僻远之处暂且栖身。正行间,忽有一少年自后而来。衣履整洁,相貌楚楚,操苏州口音问道:“你昨天不是投宿在那小客栈的吗?我也是昨天从苏州来访友,时间晚了,也投宿在那个客栈。你现在要到何处去?”
阿巧支吾不能应,少年道:“你我同乡,义当相助,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呢?”
阿巧见其态度诚恳,又是同乡,乃将逃婚之事一一如实相告。少年道:“既如此,我的朋友处尽可安身。以姑娘的相貌,足可配一俊秀之人,何必去嫁一麻皮!”
当下,阿巧随那少年前行,曲曲折折地走了里把路,来到一处住所,屋虽旧而宽敞,四周也没有多少住家。阿巧随少年进去,见有五六个男人正在聚赌,心知有异,欲返身出门,少年喝道:“既来此,还有你的自由吗?”
举拳要打,阿巧哀求乃免。少年又恶狠狠地说:“你敢不听我的命令乱叫,立刻死在我的拳下!”
阿巧不得已,俯首听命,随少年登楼入室,室中空无所有、少年将阿巧推进去,反锁大门而去。阿巧乃席地而位,悔之不及,泪枯心碎,倚壁而卧。忽听隔壁亦有啜泣之声,透过板缝,窥见一30余岁的妇人,旁边尚有四个小孩,手足都用细铁练锁着,嘴巴被棉絮塞住。
心想,这个妇人与我一样命苦,她还带着四个孩子,孩子父亲怎么不来寻找呢”?正寻思间,门开了。一妇人端了一盆饭进来叫阿巧吃。阿巧不敢违抗,边哭边吃。那妇人又搜索阿巧的包裹,得四块银洋,大喜而去。
到了晚上,那少年又骗得一个20余岁的丽人进来。丽人衣着入时,珠光宝气,入室见状,惊呼受骗。少年急用手掩住她的口鼻,道:“你再敢喊叫,立刻送你上西天!”
丽人初尤反抗,经不住少年拳足交加,只得求饶。少年又命她将衣裙首饰全部脱下,交那送饭的妇人带走。少年又诫道:“这里规矩,待人甚宽,如不犯过,决不施刑。并将你们一一妥为安排,务使你们丰衣足食,超过从前的日子。但关于到这里来的事情,不得吐露只字,违者立死,决不宽容!”
言毕,锁门而去。入夜,少年抱一毯一被来,搂着丽人与阿巧在楼板上睡觉,二人见时时有人在门外巡逻,拒之无益,只得任其糟蹋。天明,少年起身笑道:“这下你们二人如愿以偿了吧!”
对丽人道:“你嫌你的男人老,我可谓年轻吗?”
又对阿巧道:“你嫌弃你的麻皮男人,我的面貌可算俊俏吗?”
少年言罢,狂笑而去。
两个女人见室中无人,互相谈起被拐情由。阿巧如实告知对方,也得知丽人被拐原委。原来,她幼年曾被拐过,至今不知父母何在。后来稍稍懂事,便做了人家婢女。年十七,主人纳她为妾。但主人已是迟暮之人,须眉皆白,虽甚宠她,她心里却总想嫁得了个年轻的美男子。正在此时,便遇上这个拐子。
二人相识月余,昨天约她出去看马戏,借机幽会。她信以为真,故辗转设法,盛妆而来,谁知落难至此!二人且泣且诉,无计可施。
次日,少年又来。命丽人认作他的妻子,阿巧则为其妾,并各领隔壁的两个小儿,皆认之为子,隔壁的中年妇女,装饰为女仆。并命各人皆操苏州话,叫四个小孩分别认丽人、阿巧为母,认他为父,稍有不遵,则鞭抽拳打。如此三日,各人及小儿对自己的新角色均己习熟。少年便吩咐预备启行,盛饰以待。
入夜,分乘两辆马车登上轮船。三日三夜,抵达一地,下船登岸,岸上已有车守候,把她们送到一个幽暗偏僻的住所,室中已有一些妇女小儿,也是拐来待售的。
少年恫吓道:“今天将为你们谋好位置,人家问你来历,只可说家中贫苦,因而出卖,若涉它事,立死不赦!”
说毕,拿出利刃架在各人颈子上,令一一发誓。至第三天,一个40余岁的妇人带了丽人等女子离去,叫她们蓬头垢面,装做穷苦的样子,步行里许,至一大宅,入门曲曲折折走了许久,来到客厅之上。主人及主妇端坐中间,向她们察看再三,又详细询问来历,各人都按预先教给她们的回答。
主人与主妇相商许久,就把丽人买下了。其余的仍回密室。就这样,两天之中,卖了四个小儿,两个妇人。次日,那少年拐匪又带着阿巧及两小儿乘火车离去,一日一夜抵站下车,至一闹市,便有一妇人前来将阿巧带至一宅,粉红黛绿者十余辈争来探视,心知到了妓院。老鸨前来,教阿巧以接客之法,阿巧见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只得俯首承教。
应客半年,遇一客,听口音知是苏州人,异乡相逢,殷殷情重,阿巧便以前情相告,请求援助。那客人果念同乡之情,也有些神通,设法使妇孺救济会出面以重金赎回。方知此地乃沈阳日租界某街某妓院,前一站乃是天津。可惜阿巧无从说出拐匪巢穴的具体地址,无从追究。但她这番经历却得以在报端披露,社会哗然。
边远内地,山峦起伏,交通闭塞,地瘠民贫,更是一些拐匪出没的场所。有个布商钱某,四川乡下人。常往来于川贵交界一带,见该地人易于诱惑,便舍其本业,而以引拐妇女、转卖妓院为务。此地风俗,凡男女过客,当寒冬季节则围炉共暖,男女交谈,不以为怪。
钱某遂乘机对妇女大谈川中风俗人情如何好,待妇女如何忠爱,平时足不出户,坐享安乐,不像此地妇女终日劳苦不休。妇女中无知者受其欺骗被拐卖者,不下数十人。仁怀县先农镇有个农家女,年约二八,颇有姿色,已许配邻家之子。
一日出外,适遇钱某,钱某一见顿生歹心,便假装成一杂货商,到女家卖货。该女是父母独生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凡有所求,父母总是尽量满足。当日见杂货商,便想买点装饰品为作嫁之用。钱某便以贱价售与,使女得点小便宜。过了两天,钱某又来,农家女以其价廉,买的东西更多。三番两次,便与钱某熟识了。钱某探知姑娘将作新娘,一日,持珠宝等物来到,对姑娘道:“我今天带来最好的货物。”
女闻言急忙去看,果见珠玉满箧,光彩夺目,注视许久,叹道:“可惜我无此福分,家中无钱,买不起这等宝物。”
钱某乘机进言:“姑娘不必忧虑。以姑娘才貌,嫁与一个乡下佬,真是鲜花插到牛粪上!我有一言奉告姑娘,现在民国成立,婚姻自由。如果姑娘所配不称心,尽可自己重新选择,而不必受父母束缚。我这次来实不相瞒,是受了重庆某少爷之托。少爷因妻貌丑,想重新择配。姑娘如中意,则一对玉人,既富且贵,享福不尽。姑娘如有此心,就把宝物留作聘礼。”
这番天花乱坠的胡吹,说得姑娘怦然心动,便道:“你说得也不错,但父母哪里许我离家?”
钱某道:“你若先禀知父母,事情就麻烦了。不如同我先到重庆,看看那位少爷的家业人品。姑娘如当意,然后论婚,否则将宝珠退还。只是事不宜迟,明天就走,不能让人知道,珠宝就留在姑娘身边吧。”
姑娘闻言有理,约定五更密行,是夜竟夕不寐,鸡声三唱,即怀珠宝而出,钱某已在外等候。二人同赴先农镇,此后或轿或船,不三日已抵重庆,在一旅馆住下。钱某先到某妓院密议,以五百金将女卖与妓院。然后骗姑娘说:“昨天我已面见少爷,约定今日到他家见面。”
女含笑答应,当即雇车直至某妓院。鸨母迎入,女见院中陈设精美,与自己家相比,天壤之别,心中甚喜。鸨母问其姓名籍贯,一一答复。鸨母又引女至一室,精美异常。姑娘屡屡想见钱某,但不见踪影,心中甚疑,便问鸨母。鸨母怒道:“此处是妓院,钱老板已把你卖给我了,早晚你得听我的话,免得皮肉受苦。”
姑娘闻言大惊,方知受钱某之骗,然而悔已无及。就这样,一个乡间小家碧玉沦落为妓女了。
引诱为娼
本为良家妇女,被坏人诱之以小利,动之以情欲,遂失足落水,自愿参加妓院为娼。旧社会有所谓“拉皮条”者,就是专门诱骗良家妇女卖淫的人。旧上海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无锡有个少妇周某,貌美而工于女红,丈夫在上海一家烟纸铺当店员,月薪甚微,入不敷出,就把妻子带到上海做针线手工,多少可以挣几个钱,略资津贴,赁了一家阁楼住了下来。恰好,她的邻居王婆是一家“台基”的主人。
“台基”是引诱良家妇女闭门卖淫的非正式妓院。熟识王婆的人,都称她为“皮条公司买办”,她也不以为怪,久而久之,则以“皮条买办”自居。一日,王婆猛然一见邻家妇人的美貌,便自思道:如此美人,倘能被我拉来,一生吃、着不愁了。恰好,她的老主顾、某洋货店老板唐某,一日到王婆家来,一见周妇,惊为奇遇。便对王婆道:“我嫖的女人不少了,但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但看她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怎样才能弄到手呢?”
王婆道:“我吃这碗饭数十年了,无论侯门贵眷,巨阀千金,一经老娘法力,无不俯首听命。区区一小家妇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且看老娘手段!”
不久,上海腥红热盛行,死者成千上万,周妇之夫,亦遭此劫。她,既痛孤凤失偶之悲,复叹举目无亲之苦,呼天喊地,痛不欲生。然而,王婆心中暗喜道:老娘发财的机会到了!她自告奋勇去“雪中送炭”,里外张罗,还设法弄来一口棺木,帮助周妇将丧事料理完毕。加之再三抚慰,使周妇之视王婆,如同恩人。
于是,王婆开始施行她的诡计了。她每隔几天便送邻居一份礼物,或赠鲜鱼,或馈蜜桔,周妇愧无以报,心甚不安。王婆总是这样解释:“其实并不破费我什么钱,都是我侄儿唐某送给我的。他是某洋货店老板,每星期都来看我,来必带一大堆东西。我送你的,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周妇叹息道:“老太照顾我,无异于父母。只是目下房金日用,处处花钱,我虽省吃俭用,还是入不敷出,怎么办呢?”
王婆道:“娘子独立支持门户,实在不易。我家还有余屋,倒不如迁到我那里去,二人合起炉灶,比分伙省钱。而且既不寂寞,又可彼此照应。周妇一听此言,感激不尽。不数日,两家便合成一处。王婆又道:“为了免得旁人说闲话,我们可扮成亲戚,你以后喊我舅母吧。”
周妇亦欣然同意。
此时,唐某开始到王婆家走动了。起初十日一至,后则三五日一至。因是王婆的“侄儿”,都是一家人,周妇也不再回避了。一日,为王婆清明祭祖之日,唐某应召而来。酒半酣,周某偶问及唐某家庭状况,唐某默然不应,几乎汪然出涕。王婆见状,对周妇道:“你出言不慎,伤他的心了。我侄儿前年娶妻,美而贤惠,不幸去年时瘟流行中身亡,我侄儿悲痛欲绝,饮食不思,至今犹未续娶。我久想给他找一个德貌兼备的女子,物色一年多,没有一个中意的。”
言毕,目视周妇,周妇慌忙低下头来,两颊微红,又知昔日丈夫的丧葬费也是间接收之于唐某,遂把一颗感激王婆之心逐渐移到了唐某身上,感激而生爱慕,不由得拿一双杏眼向唐某发送无线电波。王婆见此情景,推说上街买点水果,将门反锁而去,唐某效西门庆故事,扑上前来,周妇也就成了潘金莲了。
唐某家中妻妾俱在,并无情爱可言,不过猎其艳色。不久,秋扇见弃,周妇就完全成了王婆的掌中之物,干起了卖身糊口的勾当。
堕落为娼
有些妇女为妓,既非因贫穷所迫,亦非为拐匪所卖,大抵为淫风所腐蚀,为淫媒所迷惑,为淫棍所勾引,一旦落水,便自甘堕落,成为娼妓。
上海某巨商有个儿媳,姿色媚人而秉性放荡。丈夫却酷嗜鸦片,身体羸弱,于是她就到外面寻欢作乐。成夭里在剧院游乐场厮混,搔首弄姿,眉目传情,每至一处,总是吸引一群游蜂浪蝶,与姘夫幽会于旅馆,彻夜不归乃家常便饭。
回家则对丈夫谎称住某亲友家中,或是说回苏州看望父母去了。起初,她丈夫见她日夕外出,还以为她素喜赌博,也无力约束,只得听其自由。后来她与拆白党毛某勾搭成奸,借某小客栈为临时洞房,全夜不归几成惯例。外界风言风语,也稍稍传入其夫耳鼓,他便翻检衣箱,搜得数张照片。
除与毛某合影的一张外,其余都是风流少年肖像,背后都标有姓名,不是“某卿爱存”,即是“某某持赠”。这才恍然大悟,遂不动声色,乃伪造其娘家拍来一份电报:“母病甚危,速来苏”。待他妻子回来,交其阅看,并另作一信,托她带回,向岳母问候。实际上是休书一封,里面附有男女合影照片一张,作为证据。另有银票三千金,作为离婚之后的赡养费。
其妻不知底细,便于次日带一女仆乘车返苏,见她母亲正在料理家务,毫无病容,知事不妙,便将电报之事及丈夫手书隐匿不提。入夜将书信拆开一读,知事原委,不禁大为惊讶。但转念一想,既然尚有三千金在,足可打发一些时日。于是写了一封信寄与姘夫毛某,言明始末,并嘱他在上海租赁一小套住房,约定会面日期地点。
数日后抵沪,与毛某携手并肩,居然成了临时夫妇了。两月之后,因二人挥霍无度,三千金已去大半。毛某知其所剩不多,不能久恋,便使出其“拆白”惯伎,用甜言蜜语哄骗该妇道:“如此坐吃山空,决非长久之计。听一个朋友说,有家洋行要招买办,薪金甚丰,但要先垫款3000元。想把你的余款借来一用,事成之后,我们就可以有一笔固定收入,生计不愁了。”
该妇究系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女流,遂将所余之款,和盘托出。毛某钱既到手,一去不返。该妇方知受骗,后悔不及,只得靠典衣当物度日。一二月后,衣物当尽,便故态复萌,到各游乐场所大展其勾引手段,魔力不减当初。春风一度,收费数元,起居服饰,比昔日更为阔绰。于是富商之媳,完全堕落为住家野鸡了。
当然,所谓堕落为娼,也并非天性堕落,大抵是由于处身腐败的社会环境中,经诱惑而后堕落。堕落者再去诱惑他人,遂使他人也堕落下去,从而构成诱惑——堕落——再诱惑的循环圈。
上海某轮船副买办的女儿秀瑛沦为娼妓,走的就是一条诱惑——堕落的道路。秀瑛情窦初开之时,为一个荡子勾引,到某台基苟合一番,并且相约:以后若有“小本家”(台基主人的女儿)至秀瑛家,即表示荡子召唤秀瑛,应随之同来。此后,小本家宛如磁石,秀瑛成了软铁,磁石所至,软铁无不应手被吸。如此年余,后来小本家忽然不至。秀瑛耐不住了,乃自己跑到台基去查询。台基主人道:“郎君已另有所欢,你还不知道吗?”
秀瑛闻言,饮泣而回。其实那荡子也来找过秀瑛,台主告诉他:“秀瑛已跟某公子相好,如胶似漆,早把你忘了。”
那荡子也衔恨而去,便与秀瑛断绝关系。二人做梦也不知道,是台基主人用计把他们离间了。
数日之后,小本家又来到秀瑛处。秀瑛以为是那荡子回心转意了,随之急来。未见荡子,倒见着一个素不相识的美少年。台主笑道:“小姐面黄肌瘦,想必是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儿陪伴吧。”
又与那少年作淫乱之谈,津津有味,引得秀瑛情欲勃发,面如赤火。台主知计已成,便为二人撮合,如烈火干柴,一点即燃。原来,那少年乃是某当铺的小老板,素以渔色猎艳为事。有一次光临台基,适逢秀瑛与荡子在,一见秀瑛姿色,便垂涎三尺。但那二人正在卿卿我我之时,怎容他去插足?便请台主为淫媒,事成当报重酬。于是,台主设以上狡计,使秀瑛自投陷阱。
秀瑛与少年热火了两个多月,即抱秋扇见弃之悲。然而,秀瑛经过这番诱惑,淫荡更炽,后来便不问顾客为何人,一律实行“博爱主义”,成了卖淫娼妓。从中获取厚利的,还是那个拉人下水的台基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