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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此夜告白(中)

  二人来到亭中坐下后,许仙继续说道:“百余年前,这杭州城里出了个奇女子,烹饪针黹熟谙于心,琴棋书画信手拾来,且美艳不可方物。一时间尽城皆知,争相追捧,惊为天人。城中众公子如蚁附饴,纷纷遣媒上门求亲,女方家中不知被踏平了几多槛木。终于不胜其扰,于是女方父母做主精心挑选了一位家世、名声都很好的公子,为女儿订了亲。谁知这女子美貌之下仍有颗倔强之心。此时由几篇诗文而仰慕上一人,暗渡陈仓的见了几次面,两人尽皆倾心,海誓山盟,甚至到了非君不嫁娶的程度。因此这女子抵死不从父母命,被父亲一怒之下软禁在闺阁中,不许擅离寸步。女子聪慧,想是早已料到今日事。于是做诗数首,暗央丫环送到这个佛龛之下。”说到这,许仙指了指不远处。法海望去,果然有一尊佛像,因为天暗,刚刚没有注意到。
  女子说是想垂询天意,求佛祖点解这段姻缘。但是那丫环怕出事,偷偷又将诗稿拿给了女子父母。但是女子父母看来看去也都是几首问姻缘的小诗,以为女儿是快要安于自己的安排了,也就不太在意,吩咐丫环送了过去。
  哪知这却是女子与那男子的联络渠道。二人不方便见面时便藏书佛龛下,过几日再去取回书。而那几首诗也都是藏头诗,那女子父母看不懂,那男子却再熟悉不过。过了一两日女子又叫丫环去取回信。女子父母看了果然是些劝她安于世道,尊父母命的佛箴,反而大是放心,心道自己的千篇苦劝倒不如女儿自己得来的片言寸语。既然如此,又何乐而不为?那次反而是父亲亲自将信拿给了女儿。自此,那女子也就光明正大的与那男子暗中联络。
  然而联络归联络,最终还是没能商量出解决办法。而男女双方定亲的日子又都是迫在眉睫,百般无奈之下,两个血性男女最终还是决定要以死相殉。二人在定亲前夜各自给家人留遗书一封,然后趁混乱中逃到西湖桥畔。二人相见,自是一番泪水与倾诉。
  幸好女子的遗书被丫环及时发现交给了女子父母,接着就派出所有家人四处寻找。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满城皆熄的灯火重又亮了起来。终于,在西湖桥上发现了这对正欲投湖的悲情男女。
  二人被家人紧紧抓着,想动动都难,更别说要脱开投湖了。女子的父母老泪纵横,百般解劝,千般无奈。不久,男方的父母也匆匆赶来,接着又是一场号啕。
  这时一个夹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媒婆终于满脸不解地走过来问:‘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定亲了吗?怎么还要以死殉情呢?有没有人能抽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她这几句话使在场的所有人脑子里都很乱。
  二人现在才知道原来家人为自己所定的亲事正是彼此,而二人竟还差一点因为真情而终结了真情。临渊一步,二人想来余悸犹存。
  “二人婚后便出资建了这座迎客亭,是为了纪念他们的经历,更为了给后人一个警醒:是真爱,就应该毫不顾忌地去争取。所以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更喜欢它的故事。”许仙说完还是一阵深深的感叹。
  “仅仅浮萍一面,你就能确定你是真的喜欢她吗?”法海当然明白许仙告诉他这个故事的用意。他这样问许仙,也是在问自己。
  “我确定。”许仙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这不禁让法海的双手有些颤巍巍抖动。
  “相交日短,法师可能还不太了解我许仙的秉性。我想做的事,一定是我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而我所决定的事,又是必然要做到的。”
  言语间沛然有一股王者之风,霸气而不霸道。
  许仙站了起来,绕着亭子的边缘缓缓踱着:“白姑娘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周围却陡然暗了下去,仿佛整个世界我只看的见她。想我许仙虽不敢说阅尽天下之美,见多识广倒也不会受之有愧。然而白姑娘顾盼流转的眼底光辉,厚积而薄发的清新气质,甚至是被雨水淋湿而略显凌乱的额发,都像一颗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平静如水的内心,激起了层层波澜。我娘告诉我,如果有个人能让我的心像北海的水一样不会停歇下来,那就是爱了。现在我的心就没有停歇下来过,所以我爱了。”
  “许兄,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法海当然不会笨到以为许仙只是拉他出来做个老实的听众而已。
  “呵呵,法师真是聪明人。”许仙不失时机、恰到好处的拍着马屁,“既然法师和白姑娘认识,所以我想让法师帮助撮合——”
  虽然早已料到,法海的脑袋还是“嗡。”了一下。毕竟,谁见过让猴子去帮自己取香蕉的?
  然而许仙极其热忱极其恳切的目光又让法海难以回绝,俗话道“拿人手短,吃人口软。”,法海只得无奈复无奈的应承了句“小僧自当尽力。”。
  相信类似感觉,很多观众也都曾经历过吧?
  由于法海的感情隐藏的很好,许仙误以为那是真心真意,赶紧连声道谢。弄的法海一阵阵脸红,心中很是惭愧。只得连皮带肉的陪笑,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更被许仙误以为是慈祥。
  吱——轰——
  突然一道火光从西北方冲上天空一声爆响,化出一个人鱼模样的景象,片刻后,终于又慢慢消散不见了。
  “啧,啧,好漂亮的烟火。”浓密的树丛间传出几对男女的赞赏声。
  许仙的脸色顿时凝重了不少。看着烟火消失,许仙回过头来对法海说:“法师,我有点要事,要离开一下,您先回客栈吧。我很快就回去。”也不等法海回话,一飘身向着烟火方向奔去。
  “哎——”法海刚要说话许仙就已经没入树丛不见了,法海若有所思地收回手。
  “刚刚的是北海高层的联络暗号啊。我也只是从师傅那里听说过。看来许仙也是认识的了。到底他是北海的人还是北海的仇家呢?但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是一个普通人。”
  法海从来也不愿费劲去想费解的事,干脆就转身回去了。
  回到客栈,紫蛮也不在了。只有店家正对着昏黄的蜡烛打着瞌睡。
  法海回到自己房间,一挥手,桌子上的蜡烛自燃了起来。
  突然窗外黑影一闪,一条细长的东西“嗖。”一声不见了。但是法海是何等样眼力。
  “原来是一条小蛇。”法海自言自语道,“看来今晚是睡不了了。”
  不多久,门声“笃笃。”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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