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言律诗曰:
除暴安良事,全资将相才。
满朝门户立,大地纪纲颓。
气候违和矣,阴阳亦异哉。
故明多失政,惹出剑仙来。
却说瑶华用手一指,说道:“阿真父女坟头,我们亦当备些酒浆纸帛,前往一祭。迁葬之期尚远,不可冷落了。”
众人都道极应如此。遂赶紧办齐,一同到彼,哭祭了一回,然后就道。
约莫行了三四日,忽见杨静夫迎将上来,一同下店。此番歼除真珠泉,是一桩非同小可之事,无人不有倦色,整整的静养了三五日,才得服帖。瑶华提起那日鏖战时,十分危险,怎么阿新倒不显些神通来帮助,却葬送了阿真父女两条性命。若非三姐把那黑贼打死,恐怕我们这几个也不能生全。阿新道:“前日鏖战的事,因接联的事多,婢子还没有细禀公主知道。自庞希德中了刀,阿真中了一箭,公主同三姐、阿巧亦在危急之时,婢子看着不好,急急纵上云头,意欲将这些贼子提在云中摔死。那知师父已在云头上,见了婢子,便问:你待要怎么?婢子说:现在公主危急,手下俱已受伤。意欲助阵。师父道:我也在此,难道不会助阵么?今晨乃庞希德父女及这些贼子毙命之期,公主们亦应受此危难,皆上天注定之数。你又何须助阵?故尔不敢举动。后见三姐拔起树来,将黑贼打死,贼围渐解,才送了师父,然后落下云头。如此危急,岂有袖手旁观的理。”
瑶华听了,向空拜谢,谢毕,又对三姐道:“我见你拔的那棵树,却也不小,你有多大气力?就能拔起这棵树来?”
三姐笑道:“这也是发了急,连自家也不望拔得起的。”
阿新道:“拔棵树也还能够,到是举起树来打人,更了不得。若无千斤之力,休想动它一动。”
三姐道:“若此时再要我拔起一棵树来,也断断不能。”
瑶华道:“也是我们命不该绝。”
桑二道:“人之生死,自有定数,也不能强为的。”
瑶华又问桑二道:“你所学的法术,最利害的是那几桩?”
桑二道:“奴子所学,皆是白莲教,只可掩人一时耳目,不能悠久。如撒豆成兵,止有六个时辰,过了时刻,就仍为豆子。其余移山倒海,皆是虚假,凡夫俗子见或骇异,若大富贵人,就能看出破绽。其最利害的是移人魂魄,使其颠倒,压镇八字,用刺其心。只此两端,算是利害的。至骑木鸢上天,控草龙入海,皆仗真言咒诵,稍停半刻,即时堕落。若千里以外,算人来往,对面相逢,倒人囊橐,此更下乘而不惜为者。”
瑶华道:“若据你来说,此教甚属平平。”
桑二道:“多半受人愚弄。”
阿新道:“本朝唐赛儿如此强盛,亦未见成事。婢子知他们法力,总无实济。故那晚只将公主的流星绳索,运了些灵气,便能缚来。可知其伎俩矣。”
瑶华见桑二说话时,还是袅头袅颈的,遂道:“你这样子,竟依我改了女妆,倒还看得。不然,男不成男,女不成女,像什么规模。”
遂令三姐与桑二改妆。
又见阿巧,自出路以来,身面皆胖,且习学了弹弓、拳棒,渐有纠纠武夫的气象,因对阿巧道:“路上只有杨静夫是个男的,似乎还少一个,你竟改做男妆。”
遂令阿新,将他两个的衣服掉换过来。一时打扮好了,大家一看,真个相像。瑶华道:“即妆扮得相像,索性把他两个做一对颠倒夫妻。”
众人听了,都笑说:“很该这样。”
瑶华道:“今晚我备个喜筵。替他们做花烛。”
众人又各高兴起来,真个忙忙碌碌,备办筵席。杨静夫又去买了香烛,并画就的和合二仙的神像,供设起来。
不一会,收拾齐了,杨静夫扶了阿巧,三姐扶了桑二,在和合二仙前拜了。又请瑶华正中坐下,齐齐叩拜。又令夫妻两个对拜过了,然后才入房中坐床,一面外边铺筵席。瑶华道:“你们少不得也有一席。”
阿新道:“有的。”
瑶华道:“你们三个人,虽不是公亲,也算个大媒。把筵席也设在旁边陪坐。”
各人照依铺设。将要入坐,杨静夫道:“他们两个结为夫妇,是公主主婚的,公主应上坐,他们两上对面坐。”
瑶华道:“果然如此。但主婚人就要坐主位,如女儿出嫁之日,女儿是第一位,其母氏反坐主位,就是这个道理。应令他们两个上坐,我在旁坐,才为合式。”
众人都道:“公主这个议论不错。”
遂将椅子挪转,各各坐下,于是开怀畅饮。瑶华对阿巧道:“你如今是男子了,也该放些丈夫气概出来,多多敬你令正一杯。”
各人听了又笑起来。三姐道:“他两个今日做新人,自然都文文雅雅,待我这个旧时媒婆,与他们送个合卺。”
遂斟上两杯酒,与这两个新人交互而饮。阿新也斟个大杯,送与瑶华道:“公主是主婚,少不得也要陪一杯。”
一时觥筹交错,哄笑满堂。寓主人听见,不知何事,大小男女都来窥视。见一对男女坐着,又设香烛,供着和合二仙,才晓得与男女配合,不好冷淡,送了四盒贺礼来,瑶华令收两色,余者璧还。俟来人去后,大家又笑不止。瑶华对阿巧道:“明日你还要备席,请人吃喜酒哩。”
阿新道:“收了人家东西,这倒免不了的。”
不一时酒兴畅足,遂各散席。
那晚六人作三对而卧,阿巧与桑二同床,三姐和阿新同床。大家暗令杨静夫只在瑶华门口伺候,一俟入衾,即便挨身上床。瑶华渴想已久,方遂私愿,自然比寻常不同。而静夫亦大展其本领,是必加意奉承。这晚的乐境,自然推瑶华为最。
次日瑶华起身,回想昨宵之乐,虽身入仙境,大约不过如此,满心欢喜。三姐进房,瑶华唤令:“今日要陪客,你来替我梳个好头。”
又令阿新将在苏州所制衣裙、首饰,检点出来,打扮如花似玉。令各人都打扮了,好待女客。
当日备了两席酒,一席请寓主人男客,一席邀他们女客。打算停妥,即令备办。瑶华在房想道:离京师不过三日路程,京师中曾在那里阅过兵,恐认识者多,不便似行脚打扮进去,也须如今日装束,好遮他们的眼。主意定了,遂写信与荷香道:
我游道出门,匆匆五载。今日来此,不可以旧日面貌对人,可备后挡车一辆,交与来人带回涿州,以便乘坐来京。毋使长史、令史们迎接,恐主上知之也。尔在京况味如何,仍在赐第内居住否?为我拂拭数间,暂歇游足。倘人问及,以我为梅影对之可也,不可破我行踪。
写毕封固,遂唤杨静夫入来,道:“我有一信,尔可星驰进京,投在十四长公主坤德侯钦赐府第,守取回信,并讨一辆后挡车来,以速为妙,不可耽搁。”
静夫接了信,即便启行去了。
瑶华这里到得下午,寓主人女眷们来,瑶华接入,仍令阿新等打扮一对新人,出来拜谢。见女眷们共来了三个,一个老的,两个中的,问是婆媳两个,一个是寡居女儿。他家姓于,有两个儿子,大的儿子与他丈夫居守田园,第二个儿子常在外间做客,现因患病在家。瑶华也把假话来谎说一遍。不一会,两个新人出来拜谢了,也就端端正正的坐陪。那两个中年的,把两个新人看个仔细,但见桑二耳上没有环,又见新郎耳上倒有环眼,两个在那里私语,似乎有疑惑的意思。瑶华觉了,就着他两个告退。随后也就摆上酒席来,老的上座,中年两个左右坐,瑶华在主位上坐陪,三姐同阿新往来伺候。这两个中年的一眼不眨的把瑶华细看,那老的问道:“这两个配合的新人,是娘子何人?”
瑶华道:“是家下常有的小厮丫头,因长大了,途中不便,故索性与他配合。”
那老的道:“很该这样。”
又问,娘子是那里人?”
瑶华道:“是河南。”
那寡居的女儿道:“娘子的打扮,不像河南人。就是尊使们一个个都讲的苏州话。”
瑶华道:“舍下用人,都半是苏州人,所以衣妆都是苏州款式。姐姐,你那里晓得是苏州来的款式?”
那寡居道:“是家君讲的。”
瑶华道:“却也不错。”
那老的道:“娘子如今要往何处去?”
瑶华道:“到京城投奔亲戚。”
那老的道:“这也近了,可以多住两天再走。”
瑶华道:“今日已差人前去讨车辆,恐怕还有两日耽搁哩。”
那媳妇道:“我婆婆还要奉屈娘子,到我们里闲坐坐,吃杯水酒。”
瑶华道:“在此打扰已不当,千万不要费心。”
那老的道:“也不成什么,无非坐坐,说个闲话,省得寂寞。”
瑶华正要劝酒,那老的已立起身来告止,瑶华又留坐吃了一杯茶才回去。遥华送出便回,一夜无话。
次日午后,那边令他寡居的女儿来请瑶华并这两个新人过去用酒。瑶华接进来谢了,请他坐下道:“既承盛意,我自然要领情的,他们不消了。”
那寡居也就依允,催促起身。瑶华遂入房中稍为修饰,加上外罩大衫。阿新、三姐跟着,一同到后堂来。那老的早在庭前等候相迎。瑶华一到,十分恭敬,礼毕献茶,又论些家常。只见那媳妇同这寡居出来,拜见了,就摆上菜疏,请瑶华坐了,仍是他们三个来陪,劝酒送菜,殷勤倍至。忽见那男的寓主人,扶着一个病人出来,跪下叩头。那男老儿道:“这是二小儿,因染了一种怪病,一切细底拙荆自当奉告。我知娘子非凡人,可以有法处治,务望救他一命,也是娘子积德。”
那瑶华三不知的立起身来,忙忙请起,那男的老儿说了这两句,也就扶了进去了。大家仍请瑶华坐下,瑶华不知头脑,遂细问那老女人是何缘故?据那老的说道:“这个二小儿,今年尚止二十二岁,三四年前,偶然出去闲游,想来少年性情,据他说,途中遇见一个美妇人与其同路,两相问答,就在田野中成了好事。知道他未有家室,情愿随他,遂一同回来,藏于室内。我们一家初不知道,那知日渐瘦瘠,竟成劳瘵。我们再四盘问,方才晓得,我们一家人都不能见,遣之不去,并深恨二小儿将他实情说出,时复诟詈。二小儿不与同寝,他又能于梦中与之交合。这几年始终病体恹恹,不能出外生理。前日娘子们来赁居,那怪物再四叮嘱,不许容留。二小儿不睬他。及娘子们进门,他就恐惧异常,辄思藏躲,因知内堂房舍狭窄,没有可躲之处。看他坐臣靡宁,只得携了些零星物件逃避。临去时指着二小儿道:“你不听我话,少不得来结果你的性命。忿恨而去。故知娘子非凡人,若娘子们去后,这怪物必来图害,务必要求娘子们救他一命。”
说罢流泪。瑶华笑道:“那怪物既然去了,恐亦未必再来。然我并无拿妖捉怪的武艺,如何搭救?”
那老的道:“我们何敢必定要娘子捉拿?看那怪物的光景,必有可惧之处,娘子不能,尊使中必有能人,亦望吩咐一声。若能追求踪迹,灭去根株,二小儿才得生活。”
说罢,立起身来要拜求。瑶华连忙阻止,道:“且待回去商酌,若可以为力,断无不尽心之理。”
这三个都谢了,然后殷勤劝餐。
瑶华因有此事在心,亦即告止。散席而回,卸去衣服,便悄问阿新道:“此妖你可能除他么?”
阿新道:“据他说来,这怪物不待我们入门,心已惧怯,亦非大有法力者。不必我去,只令桑二略施小术,可以制缚矣。”
瑶华即令阿新传知桑二,令其收除。阿新去了。瑶华酒后醺醺,横躺于炕上,不一会阿新来房对瑶华道:“桑二已将此妖算出,乃是黄河鱼精,尚不成气候,容易收除。他现在房中作法。”
瑶华道:“他施什么法儿?”
阿新道:“他把个面盆盛了水,在那里念咒。他说先要钉住他,俟钉住之时,用桑木剑便可刺死。”
瑶华道:“必与他们些效验,才能放心。”
阿新又去说了。
瑶华不觉沉沉睡去。桑二这边,已用法术将鱼怪刺死,同了阿新来报瑶华知道。只见瑶华睡梦中号啕大哭,阿新恐其梦魇,忙去轻轻唤醒,又与他拍着肩背,遂渐渐醒来。桑二便问瑶华道:“公主为何如此?”
瑶华睁开了眼,喉咙里还哽咽不止,三姐已烹了茶来,阿巧也来了,瑶华饮了茶,才觉苏醒,便道:“此梦不祥。”
众人都问做的什么梦?”
瑶华道:“我睡去时,似乎又在路上,见四境荒凉,人烟断绝,已觉凄凉之极。不知怎样的,模模糊糊又到了一处,也不知是什么处,但见上面摆着祭具,自顾身上,穿了一身重孝,在那里哭拜。我如今想来,要穿重孝,除非王爷有些不妙,才穿得上身,可怜我王爷,只生我一个女儿,虽然留个替身在那里代我,何如亲骨血在眼前的好?”
说罢又哭。众人道:“此是梦寐之事,难认真,公主休得如此。”
三姐道:“梦中事是相反的,梦凶则吉,或者王爷又受皇上大恩典,正在那里欢喜,你倒反去诅咒他了。”
瑶华听了这番话,方才止哭,遂问桑二拿妖之事如何?桑二道:“已刺死在黄河滩上,约莫离这里不过四五十里路,叫他们沿滩寻去,自然有得。”
瑶华也觉欢喜,遂令阿巧去报知寓主人。其时已有二更多天,瑶华又吃了些夜宵,才解衣而寝,留三姐伴宿。
次日起身,听见寓主人家中言笑喧哗,正不知为何事。膳后,寡居来道谢,并言今早在黄河滩上寻着一个白鱷鱼,胸口有一道剑伤,死在那里。昨日你们那位来报知,已除怪物,说在黄河滩上。今日寻着,想来就是此物了。我父亲竟叫人抬了回来,好大一个鱼,约来有整百斤重,现在我们堂中,请娘子过去看看。”
瑶华听了,倒觉稀奇,遂同阿新、三姐走过来,看那死鱼。真个粗大如猪身,长有五六尽,仰卧在堂中。果见胸前有剑痕一道,而胸之两旁,隐隐高起,宛如妇人之乳,看之肚下,居然有阴,与妇女无二。据那老妇人道:有人说这鱼肉甚好吃,且可疗病人之疾。瑶华应答了几句,略坐一坐,即理回转。又住了一两天,无事可述。
这日天已将黑,忽听见寓主人报进来道:“外面有京中来的一位官人在此,你们那位去引他进来?”
瑶华想,必是荷香来。遂令阿巧引进来一见,果然是荷香,已是峨冠博带,伏地叩拜。瑶华令其起来,彼此掩面而哭。荷香道:“公主将来的大道自然有成,只是受这番辛苦,叫奴子们心上实是不忍。”
瑶华道:“我承师父十余年的培植,不敢负他的期望,那还顾得辛苦。你如今升官了?”
荷香道:“托公主提拔之恩,已升授兵部车驾司。主上时常念及公主的勋劳,几番下旨宣召。梅影已奏明,产后病发了。然目下四方多故,恐还要宣召哩。”
瑶华道:“我如今已是闲云野鹤,即有征召,亦只令梅影袭职赴京。”
说着,杨静夫也来了,荷香道:“公主旧时的人,怎么一个也不见了?”
瑶华道:“途中险恶异常,临出门时,也带了白于玉、黄金钏、黄家媳妇三对夫妻,从江南就打发回去,因不能助我之力,反要保护他们。若不是这几个人,也不能到此。”
遂令荷香且暂歇宿,明日也不必随行,竟先自回去,一来恐招人耳目,二来主上得知,必然阻我行踪也。荷香道:“车子已备来了,仍在于赐第内收拾洁净,且过了这个年头,俟春融时,再往前进。”
瑶华道:“且到都中再定行止。”
荷香退出至门首,瑶华忽又唤回,道:“我到不曾问你,王爷这几年身子可好,常时到京么?”
荷香道:“每年元旦、万寿节必然到京朝贺,惟因流贼出没无定,往往赶不上,误了时日,主上也深知,却不见责。”
瑶华问道:“王爷可曾有庶子么?”
荷香道:“近今闻得有喜,不知可能是个庶子?”
瑶华道:“王爷身上还是这么肥胖么?”
荷香道:“也还如常。”
瑶华又道:“你先回京,吩咐下边这些官儿们,只称我为乡君就是了。进了府第,另开一个门儿在僻静处,以通出入,大门上仍用你的封条封好,免人知觉。”
荷香一一答应,才走出门来。寓主人另备处所,请荷香安歇,手下人都称为祁老爷。不题。
再说那阿巧、三姐、桑二们,在旁见了荷香如此规模,都不知瑶华究竟是何等样人。杨静夫回来后,一个个的来问他所到处所是何样子,所见的是何等样人?他说他的父亲是王爷。是何等王爷?杨静夫遂把瑶华曾经十六岁上就领兵出征,灭了反叛,曾封过侯爵。他同当今皇帝是平辈的兄妹,他家有多少金银库藏,这京中府第,是皇是钦赐的。他有个师父,叫无碍子,有飞剑可以千里外取人首级,十分了得。如今传了道术,要去峨嵋山修仙,所以孤身前往,要我们这班人护卫,将来都有好处。他家里还有一个面貌相同的丫头,叫做梅影,替着他出名。今日来的这个官儿,是他的家生子,自幼伴读大的,如今已做了大大的官了。他家像这样的官有五六个,小些的还有七八个哩。众人听了十分钦敬。当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先是荷香进来,辞了先行。瑶华即令众人收拾行李,装好驮子,辞了寓主人,一同进京。行抵良乡住宿,行李铺设停当,瑶华唤阿新取件衣服,各处找寻不见,大家以为诧异,正要令桑二算其何往,三更后始见其回,瑶华问其何来?阿新笑而不答,知其有异情,悄令其来房,再四盘问,阿新才实告瑶华道:“婢子虽蒙师父化成人体,究竟是假的。京师乃至尊坐镇之地,都有神灵护卫。婢子入到京城,恐被驱逐,故先往探视,如可去则去,否则暂避远处,俟公主启行,再来随侍。方才纵在云头,细看皇城以内,只有些少神光,而妖氛反盛。当即下到城中,遇见一个蛇精,问其缘故。据云:本朝气运已衰,正大之神,俱往北边卫护真命天子。此间因尚有些微余运,只拨手下神将在此保护,不久亦将散去。故妖魅得以出入无忌。婢子更不须回避了。”
瑶华听了,叹上一口气,道:“天命使然,难以回避。”
盖追忆无碍子嘱咐时所言,也遂各寝息。
第二日赶个早,星驰入城,到得府第,已将傍晚,早有荷香在彼接进,进门后仍将大门拴锁。到得第二进,见素兰率领一班妇女来接,瑶华竟到西洋楼
下坐定,一个个的叩见了,独与素兰执手,欷歔哽咽不止,大家劝定。又见荷香来禀道:“两名令史、一名副史及管事、护卫人等,都来请安。奴子已宣示他们,并非公主到来,乃是顾乡君奉公主遣来,盘查此间库藏的。已吩咐他们去了。”
瑶华道:“很好。”
那八个职事宫女,都代收拾行李,安排夜膳。瑶华到此,心神始安,与素兰讲讲旧日情事,并询庄上光景如何。素兰摇头道:“光景大不好。”
瑶华道:“如何不好?”
只见素兰慢启朱唇,说出几句话来,要知端的,下回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