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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运机宜试收妖蟒 论伎俩可笑妄人

  调倚〔月中行〕词曰:
  爱兹佳景拨兰桡,周览兴偏饶。
  三潭印月水漂摇,有意助春娇。
  尼庵置酒还虚席,情缱绻,杯箪相邀,
  缠绵直到苦相嘲,诗意一时消。
  却说瑶华对众人道:“蟒蛇吃水,不过一时,那便就会碰着,只管大着胆前去。还要选几个会跑奔的,今晚先去烧山,挑两担油松,杂着硝磺,又须多带蓬艾,扎成把儿,悄到山脚,火一点着,蟒蛇必然出洞来,要防他追赶,只点着艾把抛去,一面要逃走得快,过了大堆烧蓬艾之处,就不妨了。”
  当时一一分派明白,又道:“等待烧过山后,我自去拿它。”
  众人各去铺设停当,到得一更多天,已见山上烟雾腾腾的烧着了。一会儿腥风四绕,众妇女害所,都要躲避,瑶华道:“不用担怕,这怪物再不敢过这堆蓬艾。”
  又停了一刻,却不见有怪物来,方各安心。看到二更以后,始各就寝。人静后,远远闻得山中如同风雨之声,轰轰不止。
  天未明,村人都起来问瑶华,瑶华道:“这要到山里去看了,才晓得什么缘故。”
  赶着吃了早饭,拿着弹弓、弹丸、镖枪,又叫十几个会上树的村人代拿着弓弩,瑶华卸去道袍,穿着小紧身青紬袄 裤,用素帕包扎了头发,领头先走,这十几个村人跟着。
  到得山脚下,望见半山里露出蟒蛇的洞穴,瑶华叫村人都上树,自家将身一纵,已上树顶,往溪边一看,有七八条死蟒蛇,肚片都被竹签剖开,遥闻得还有轰轰之声。瑶华又从这个树顶纵过那个树顶一看,只见一条奇大的蟒蛇,领着许多小蟒蛇,过那边山岗去。于是招呼村人下树,同到对面这个山岗上来,令将弩弓攀射,纷纷掉下山岗。这大蟒蛇回头一看,瑶华早搭着弹弓,尽力一弹,正中这条大蟒蛇的眼睛,只听得豁喇的一声,如同倒了半座山的样子,那条蟒蛇滚过山岗那边去了。这些小蟒蛇也有逃过的,大约中箭死的俱多,一霎时都没了。
  瑶华叫几个村人回去,都挑油松,杂着硝磺,去烧那蟒洞。不多一会,又来了许多村人,挑着油松,点着火,往洞穴只管的撂,前洞口直烧到后洞口,又将油松整根的塞满洞中,由它尽烧。
  瑶华遂即先回,喜得众妇女只管念佛,进到堂中,只见黄家的哭得两眼通红,问其缘故,黄家的说:“我在这里听见山中这一响,恐怕公主有失,故在此担忧。”
  瑶华道:“我已回来,不妨事了,还哭什么?”
  又见这些村人一个个的都回来了,夸赞瑶华的武艺,手舞足蹈,那些男妇嘻笑不止。内有个老的,来对瑶华道:“师父,蟒蛇的巢穴多谢你剿除了,但是那条大蟒中了弹子,滚到山岗那边,只怕它养好了,仍来作怪,师父又去了,我们必要受它的报复,这便怎么处?”
  瑶华回他说:“巢穴已除,还怕它什么?”
  只见外边人领着一个粗粗蠢蠢的蓬头婢女,一手拿着一封书,一手掩着右眼,说是城里寓所差来的。瑶华先将这丫头一看,却不认识,接到书子一看,封面上写道:“宣文耀武坤德侯开拆。”
  拆开书来,认得是无碍子的手笔,读其文曰:
  收蟒事智勇兼全,颇得机变。似此施功,功何不克。但汝示之以威,我又施之以恩,聚其余喘,化其形骸,着令随汝立功,以赎前愆。况汝将遍天涯,现在所随之人,恐难久侍。此蟒之道术,潜修有年,亦可以籍其卫护,此两全之道也。我已驯服其心,汝可留于身畔驱遣,倘野性复萌,敢于违犯,后有缚怪真言,默为熟记,可以制伏。鞭笞用观音藤,彼自俯首贴服矣。此字。无碍子泐。
  瑶华阅罢,心中甚喜,遂令婢女来前看了,虽然粗蠢,也还可以修饰,就与他起个名字,叫做阿新。欲其改过自新之意。令黄家的持了弓箭、镖枪、,阿新背了弩弓、丸袋,遂辞乡众告回。众村人道:“还求师父少留数日,恐蟒怪又来,我们那处来找你?”
  瑶华道:“蟒怪再不来的了,你们放心。”
  村人道:“这是师父宽慰我们的话,前日眼见那蟒怪中了一弹子,滚下那边山岗去的,它不过养息一两日就好了,这里是它的熟径,岂肯舍去?”
  瑶华笑指着丫头道:“你们看,弹子伤好不沉重,养息一两天那就会好?放心。”
  遂同两婢扬长而去。众人中有个明白的,道:“你们不懂师父的意思,他已把蟒怪收去了,就是这个毛丫头,所以他还掩着右眼睛。”
  众人才省悟过来,各人都望空遥谢。
  不说村人欢喜,再表瑶华带同两个使女,竟回城中寓所,白于玉等接着,又见多了一个丫头,忙问是那里来的。瑶华道:“言之话长,少停细说。”
  遂令黄金钏取出医书查了药方,令买药泡制,与阿新敷上。白于玉等已备好晚膳,瑶华一面用膳,一面将剿除蟒怪之事说知。又将无碍子点化此怪来跟随,仔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得毛骨悚然。且喜阿新与大众都说得来,问其前事,则回说,都不记忆了。惟瑶华问及,据实回答。五六月后,眼睛平复。令白于玉与他洗刮修饰得干净了,居然是使女。别人看来年纪只在二十以外,惟一件事有异,如偶然怒视,竟是两个红眼睛,嘻笑则全然不现。
  瑶华又盘桓数日,各处览其风景,不过如此,遂即起身,直抵福建,见山水恶劣,民情蛮悍。闻得杭州西湖景致为天下第一,急欲游赏,就起程前往,并令将典铺并归杭州开设。晓行夜宿,不过月余,已抵杭城,探明典铺处所,即于在近赁房居住。正值春二三月,游湖者甚众,瑶华携同白于玉、黄金钏、阿新、黄家的并江允长带了行李,往湖上游赏,寓中止留陈玉、李荣看守。
  到得湖上,寻个尼庵作寓,每日驾舟出游,仍俱女冠打扮,真个观之不足,乐之无极。其时三月十三,天已垂暮,意欲回舟,忽见将圆之月已透山峰之上,兴复留连,遂令江允长重置酒肴于舟中赏玩,令各人团聚船头,恣情痛饮。月渐升高,波流织细,渔歌四起,巢鸟乱飞,委实好景致也。瑶华吟兴勃勃,苦于有唱无和,偶问江允长能诗否,回说未曾习学,不觉为之扫兴。正无可如何之际,忽闻船艄道:“东北角上起了阵风,恐怕有雨。西胡内风浪大得紧,不是耍子的。”
  大家也觉得身上寒冷了,遂即回舟。
  到得寓中,风声渐响,庵内众尼尚在等候,遂问:“姑姑们今晚为何这样有兴?”
  瑶华道:“贵地难得到的,西湖且是大名胜。今日正要回来,又遇着好月色,不舍得回来,若不起风还要耽搁哩。有劳师父们候门。”
  内中有个中年尼姑道:“不然也就睡了,因法弟母家送有一种好酒来,不敢自饮,特备些小菜,请姑姑们赏月。不晓得姑姑有兴,不然早送到船上来了。如今夜还未深,再请一杯,算赏赏风吧。”
  瑶华细看此尼,满面丰韵,与众不同,遂道:“多谢师父们雅意,虽然吃过酒了,就拼一醉也不敢辞。”
  已见众尼排设酒盘,先请瑶华们四个坐了,然后他们三个尼姑陪饮。酒才斟出,已觉香飘四座,大家都赞好酒。各尼送齐了酒,举杯请饮。一沾唇齿,更觉芳冽,因问道:“从未吃过这样好酒,尊外家在何处?乃有此醇醪。”
  那中年的尼僧道:“法弟是苏州人,这酒就是本地所产,又是家酿,若坊中也少得出售的。”
  瑶华道:“怪道有此异味。”
  这尼又问:“姑姑们是要各处游山玩水的么?”
  大家说是,那尼僧道:“到了几处了?”
  瑶华道:“自河南起行,还只到得两三省哩。”
  那尼僧道:“何不到敝乡去一游?”
  瑶华道:“自然要到的,但此间还未领遍。”
  那旁边一个老尼对那中年的道:“偏是你们苏州好,我们杭州就不如么?”
  瑶华道:“都好,大凡人说话,皆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都把你们两位占尽了。”
  大家一起欢笑。这尼僧又斟过酒来,瑶华觉得有些酒意,就告止了,众人也都起身。
  其时已交四鼓,即时散席安寝。一觉睡醒,大家都起,赶着梳洗,处边早有人传说春瘟盛行,死者接踵。不一回,陈玉也赶出城来,报知不可久留。瑶华听了,即时作计起身。那中年尼僧来问道:“姑姑可往苏州?”
  瑶华道:“是往苏州去。”
  那尼僧道:“法弟也要回家,可许附在宝舟么?”
  瑶华道:“使得,快些收拾。”
  那尼僧道:“我们出家人不过一肩行李,容易的。”
  遂即一同进城。
  陈玉等已雇下两只船,一只坐男人,一只坐女人,即刻搬取行李上船,即欲开行,瑶华道:“且慢。”
  令白于玉取出笔砚,于医书上查了辟瘟方子,写一帖子,谕知典铺内管帐的人,多买药料合就施送,并遣一人,往江山置买板片,施舍棺木,以瘟疫行过方止,不必吝惜钱财。令李荣赍谕与管帐人知道。即从旱路赶下船来,一面解缆开行。
  瑶华便问那尼僧道:“师兄你外姓什么?还请教你法号。”
  那尼僧道:“法弟俗家姓潘,父母俱故,只有一个兄弟,是在庠的廪生,他耕读之外,又酿酒牟利,也还过得日子。法弟的法名叫妙华,号是止岩。”
  瑶华道:“既然家业可以,为何又要出家?”
  止岩道:“法弟幼时父母贫乏,如今稍有家业,也是舍弟发的。”
  瑶华道:“做个秀才如何起发得家来?”
  止岩道:“舍弟上个文武全材,他文学是不消说得有名的,他的拳棒也都出色,所以撑得起这个家门。”
  瑶华道:“若是令弟,则年纪还不大,就有这样文武全才,这也难得。”
  止岩道:“他小法弟两岁,今年才二十六岁。此去船只要从舍下经过,少不得要出来拜见,并请姑姑顽耍几天再入城去。”
  瑶华道:“很好。”
  当晚,瑶华教止岩不必打开铺陈,就在我铺上同睡罢。止岩道:“恐怕姑姑嫌肮脏。”
  瑶华道:“不妨事。”
  止岩当与瑶华同铺而卧,偶然贴着瑶华身子,滑腻如脂,心上想道:“这个女娘不像个出家的道姑,看他居止行动不凡,又生得一身好皮肤,手下又有这些人护从,必定是富贵家出来的人,但不知为甚事出游,好生怀疑。次日起身,细细相他容貌,十分美丽,遂也盘问家世。瑶华只以诡话回答,并不显露行迹。
  到第三日下午,已到止岩兄弟家,再四请瑶华到他家里,瑶华道:“打搅不当,且已近苏州,免得在路上耽搁了。”
  止岩道:“既然到此,岂肯不留姑姑上岸盘桓的?”
  瑶华看他留得认真,不好却意,只得一同到他家里,看他兄弟家中房屋铺设,也不过是个小康之家。人到里面,就有止岩的弟媳出来接待。瑶华见其居止容貌都还体面,止岩就夸他弟媳的家世,他姓陆,祖上都做官的。现在好家当。瑶华也就称扬一回。少顷,止岩之弟回家,止岩接着,就把瑶华许他一路搭船回来,所以留在这里盘桓两日。那潘秀才进来,见一礼,瑶华也就回答。言语之间,目空四海,便问瑶华道:“贵处那里?”
  瑶华道是河南。那潘秀才道:“北五省的文才是有限的,嵩山少林寺的拳棒算天下第一。”
  瑶华道:“也曾听见。”
  潘秀才道:“我们南边习这道的甚少,就是我还讲究讲究。”
  瑶华道:“居士习的是那几家?”
  潘秀才听得问他学的家数,他就手舞足蹈说起拳经来,说:“我会的开四门、醉八仙、八大番身、品字步、乱劈斧、步步紧,所以我在这镇上薄薄有点小名。”
  瑶华听了心中暗笑,原来学的都是花拳。又对瑶华道:“你来问我,大约也会几路。”
  瑶华道:“会是不会,略晓得些罢了。”
  那潘秀才道:“既然晓得些,我们何不来交交手。”
  瑶华道:“男女之间,似觉不便。”
  潘秀才道:“这又何妨?”
  止岩道:“姑姑还在要此盘桓,慢慢请教吧。”
  潘秀才道:“既说会,又不肯交手,这像个欺人的话。”
  陆氏道:“你也太莽了,客人才坐下,就讲出这些不中听的话来。”
  不一会,摆上晚饭,潘秀才道:“我也在这里陪陪不妨事么?”
  止岩道:“我们方外人不拘这些。”
  那潘秀才就向外坐下,请瑶华坐了首座,止岩对面陆氏在下。斟下酒来与止岩那夜的无二,瑶华极力称赞。那潘秀才忽然对瑶华道:“拳恐男女之间不便交手,我们动笔墨想来无妨。你可晓得做诗么?”
  瑶华道:“居士所说,我们北五省的文才是有限的,既然居士高兴,只得勉强奉陪。”
  潘秀才道:“能够勉强就好。取纸笔来。”
  陆氏起身取来,令送到瑶华面前。瑶华道:“还是居士先请。”
  潘秀才道:“主不僭客。”
  瑶华道:“如此有僭了。”
  遂提起笔来写一首道:
  云中缥缈珮环鸣,知是姗姗去玉京。
  忽遇双成归海岛,邀来听叙弟兄情。
  即递与止岩,止岩看了一看,转递与潘秀才,吟了两三遍,问道:“这是什么题目?”
  瑶华道:“算即景的题目也可。”
  潘秀才又念了两遍,忽然道:“吓,是了,你遇见我们家姊,所以写这后两句。”
  瑶华道:“然也。请居士和一首。”
  潘秀才想了半天,意欲动笔,忽又终止,如此者三四遍,又立起身来,踱了三四遍,然后入座,写出来道:
  我要惊人未一鸣,北京不到只南京。
  倘然八股工夫熟,便可蜚黄得意情。
  写完直送与瑶华,瑶华一见忍不住笑道:“居士好文才。”
  潘秀才自觉赧颜,道:“这首诗是不经意的,我再做一首来,你和。”
  瑶华道:“请教。”
  那潘秀才又哼哼了半天,写下四句来,道:
  三入文场已矣乎,只因主试瞎双珠。
  下科若再遗落了,我有拳头称丈夫。
  又直送与瑶华看,瑶华看了道:“居士用得好险韵,只怕我和不上来,休要笑话。”
  提起笔来,一挥而就,潘秀才连忙走到桌旁看道:
  才人词采在兹乎,鱼目何堪混火珠。
  此后劝君焚笔砚,不教骚客笑愚夫。
  潘秀才看了大怒,道:“你敢骂我么?我文不如你,武还能胜你!”
  劈面一拳打来,瑶华把头一低,用两个指头,在下额上这一点,扑的一声颠出去了。幸而有止岩在旁扶住,道:“兄弟放稳重些,姑姑是客,你要包涵些才好。”
  潘秀才听了止岩的话,假做笑道:“阿姐,我不是认真的,不过要试试这道姑的武艺,果真是好手段。”
  一面说,一面把诗烧了。
  陆氏在旁道:“酒都冷了,我再去热了吃一杯,用饭罢。”
  潘秀才道:“且慢,我还要敬姑姑一杯,你把我书厨顶上瓷瓶里的倒一壶来。”
  瑶华道:“酒量窄,很够了。”
  陆氏应声而去,止岩对瑶华道:“姑姑真上武也来得,文也来得。”
  瑶华道:“因居士高兴,聊以应酬,都见笑的。”
  正说着,只听得外边打门甚紧,潘秀才出去开了门,只听见有个人有进来,暴跳如雷,口里说道:“反了!反了!地方上有了这样的官,百姓还有安逸的日子么!”
  其声渐近,竟入堂中来了。止岩对瑶华道:“这就是弟媳的兄弟。”
  那人进来,见了止岩,作了一揖,回头见瑶华,便问止岩道:“这位道长是……”
  止岩接口道:“是我同路来的一位姑姑。”
  那人也作了个揖,潘秀才邀他入座。那人道:“我已吃过了,你只管陪客,我把方才的话慢慢说把你听。这个瘟官,上年十一月里才到任,各处打听有钱人家,不知那个在他面前提起老父的名字,前月就飞了帖子来请酒,老父不去。隔了十余日,又差个门子来,要借五千两银子。你说我家能有多少家当,那里拿得出来?不想前五天,拿了一起强盗,勒令供说,打劫的赃物寄顿在我家。三不知把老父拿去,收在监里。他老人家从未受过惊吓,又年老多病,家中又拿不出银子,必定性命不保。我昨日动呈状,情愿替代,那个瘟官只是不肯。方才又有一个县里的书办来说,五千拿不出,三千是必定要的了。我已凑足了二千两,再没处打算。如今事在危急之际,只好同你商量,替我张罗一千两银,且把老父放了出来,底下再处。”
  只见陆氏热了酒出来,与那个人相唤了一声,就来斟酒。潘秀才道:“我这点子本钱,只可在手头运用,若提了出来,就运用不转了,你还在别处打算才好。”
  陆氏问起情由,那个人又述了一遍,大家发呆不作声。
  瑶华细看那个人,年纪也只得二十多岁,急得两泪汪汪,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瑶华心上好生不忍,遂对止岩道:“我听这位陆居士所言,也只差一千两银子,但是三千两送去,可能无事么?”
  那人道:“这是瘟官所要的,若有了这项,所差不过数百金,料理外边各项使费。”
  瑶华道:“这个也还容易,烦师父到船上,唤我那个叫阿新的丫头来,我有话与他说。”
  止岩讨了一个灯,急急出去了。一回儿同了阿新上来,瑶华拉他在半边,向耳朵边不晓得说了此什么,又令取笔砚到旁边,写了一张又一张,交与那丫头。这丫头接了就走,止岩连忙将灯照了,送出大门。瑶华对那人道:“陆居士,你的事我打发人去料理了,你们将这两千两交来与我,明日包管令尊午后回来。你若不信,俟令尊回府后,再交来也可。”
  那人听说,连忙跪下叩头,瑶华还礼,那潘秀才同陆氏又谢了。瑶华道:“陆居士既然用夜膳,竟请回府,让我们再吃一杯好散。”
  那人连称几个是字,讨个灯笼先回去了。要知端的,下回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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