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袁督师之冤死,由清太宗用间,其事人人知之。读会稽泰颛先生大来《称阳杂录》,乃知熊襄愍之死,亦魏阉受清赂所为。盖襄愍下狱,先生之族父字集公者,方有锦衣经历,故知之甚确也。云襄愍下狱后,日以囊布系颈,向空而拜。提牢官询其故,则曰:“囊中贮谢恩表,故望阙百拜,冀上达天听也。”
提牢官曰:“囚安得复上表?”
襄愍曰:“此赵高语也。”
临刑日,夜半取以出,曰:“有旨处决。”
曰:“已知之,”
颜色阳阳如平常。至刑部堂上,为设酒食,不食。火炬中拥之行,至西市戮之,声如斫木革然。再视之,乃狱中所枕长枕也,而襄愍已不知所在矣。监刑者皇急无措,急诣魏阉言之。忠贤怃然曰:“吾曩闻此公有异术,尚未之信,今果然。然断不可声言,事泄将何以对东国?”
急取狱囚貌似者戮之,而传首九边。又萧山范蘅洲先生《古趣亭集》中,有《碧波潭马氏夫妇双修记》一篇,中有引泰颛先生语,谓康熙中,碧波潭庵僧某,一日告马将赴海宁谒经略。碧波距海宁二百里而遥,僧平旦启行,及暮归,日犹未落,往返已四百余矣。马疑其妄,检行橐,则有经略手书及海宁土物数事在焉,乃知僧果异人,聆其言,乃熊襄愍部将者也。按:襄愍以枕代死事,《鲒崎亭集》亦载之,然与此略有异同,某僧事则知之者綦鲜,故亟录之。蘅洲,西河检讨弟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