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智不开,世风日下,是以一般乡愚沉入于迷信之途。拜佛诵经,求神祈福,甚致嫁神为室,演酿成可趣之事。记者曾记当年乡间有一极趣之事。乃一乡愚将弱妹嫁神。
嗟吁!迷信之害,甚致于此。乡人之愚,亦无人智矣。以玉立之胞妹嫁与一段之木偶,岂非古来所罕闻者欤?且光怪陆离,莫此为甚是特记之,以资酒后茶余之谈助,谅阅者所特许也。记者识。
太仓东北有浏河镇焉,该镇之东有黄某者,农人也。父早故,有老母家计平常,惟可度日。有一妹,年十八,貌甚美,体虚弱,常抱疾病。其母深爱之。尝谓人曰:“吾有女如掌珠,才貌兼全将来非嫁一俏郎君不可。”
故尚待字闺中。有人向黄母求亲者,则曰:“汝貌陋非我婿也。”
故人亦不顾问矣。一日,女病。黄家人请医诊治,极形忙碌,黄母常慰其女。女忽曰:“母乎,儿昨夜得梦颇不祥。梦见一人面白须长帽纱帽衣红袍似前代之官员。然前来执我手,亲我泽,且言必娶我为室,儿羞忿无地容,遂惊醒,究不知主何朕兆。”
母闻言喜甚,答曰:“汝福至矣。为母亦得梦,所见人与汝梦见同,彼向我乞婚。且曰‘我即洋朱泾庙中之城隍神也’故母已将汝终身在梦中许之矣而我故多病,得城隍神为夫,则可保汝无病而长生矣。儿乎,汝静养病愈即行择日于归而我则俨然为城隍岳也。”
即命黄某进嘱其预备一切,黄以无资嫁妹遂卖田二亩预备采服被褥箱笼等件,请龚某作冰人。越日,黄女愈吉期亦驾双方挂灯结彩,大设筵席热闹盛况,颇极一时。
未几,嫁妆陈设庙内彩舆亦即临门,鼓乐喧天,新娘登轿至庙同城隍偶像结婚,礼毕即合卺也、交杯也、局房也。除一事不能实行而外,余礼悉与常人酸。惟城隍之一切举动皆乘座而人为动之。
黄氏女今已俨然为城隍夫人矣,一时传闻四处,往观者颇不乏人。斯时也,该镇商团盛行,闻此奇事都争往观之。而该城隍正在拜岳也,请舅也行此俗礼。
团中人见之,深叹民智日闭作此可笑之事,若不删除必为蔓延,遂将该城隍拖出将头击下,弃于浊处,嫁妆等物付之一炬。片时而乡人逃矣。商团归矣。黄氏女病初愈而受此惊恐,归而病不数日而逝。
呜呼!迷信之害如此乡人之愚,亦可谓极矣。推思其至愚之源,莫非教育之不普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