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贼犯我天朝,督师袁崇焕,亦帅兵万余,前来征剿。
奉旨屯扎蓟州城内。奴儿拔营而西,住扎通州地面。富豪村、上村,离通州止三十里远近,越蓟州直攻顺义县。县中闻贼插标来寇,纷纷走出城去者,不计其数。待虏贼长驱至城下,城中快役不战而靡。风闻顺义县官降奴,奴酋遂据顺义县,掳掠一空。一夷道:“今即乘势由怀柔县去,先攻破昌平州。”
一个道:“也须禀过大都督再去。”
次日,酋长遂分拨各酋,在通州管押乡村杀掠。顺义有一人,姓蒋名玉的,同三四人从顺义城西门骑马奔出。贼见,大喊追杀。内一人,马脚被石撞倒在地,贼人赶慌,亦被那人绊了一脚,也翻掀马下,蒋玉三人,遂得策马远走。
贼起,大怒,遍搜其人身上所带物件拿去,将来者一刀杀死。时逃民多被掳入虏营,原任山东右布政米万冲,有一庄客,同在被掳。一贼道:“须把这些人削去头发。”
一贼道:“待见过大都督,再把来削发未迟。”
遂吩咐所掳人,一半去搬草,一半去运水米,庄客也在那里搬草料喂马,时十二月初一日,尽力搬运。各贼见这些人似怕事的一般,不十分提防他。
次日,米庄客对那些同搬运人道:“不如和你们走了罢。”
有几个胆大的也都道:“走了罢。”
有多少胆小的道:“到他晓得,赶来拿住,更死得快些哩!”
米庄客自思:“这却不稳当,我若要走,悄悄走了去,何必与他们商量?一旦被贼看破,真个死得忒快些。”
心问口,口问心,同几个胆大的,只佯云搬草料,乘隙走去京城,报知米爷府内。
不两日贼又扎营南海子墙内,扎立十营,约有万骑人马,惊动神京。
圣上震怒,颁下圣谕。诏曰:
朕惟蛮夷猾夏,自古未无。雪耻除凶,必借群力。朕奉天御极,思与华夏苍赤,共济安。奴孽本我命夷,凶特余恶,悯然不遑,越辽犯蓟。我边城将吏,法远忘戒,致彼蹂躏,漫薄邦城。已命六师于,儆备于内,关宁诸镇兵马,堵截于外。蠢尔小丑,尚肆咆哮。凡我臣民,共宜蕴愤。乃八卫兵将,自大同、宣武、保定先至,山东、河南、延绥,已经遣调,尚未速赴,迁延日久,荡扫无期。赤子虔刘,朕心何忍?兹特诏谕省镇文武官吏,凡督抚有建牙之责者,闻报即执精锐,整率器甲,简授良将,星驰急赴应援;近地抚臣,躬提入卫,但以骁勇砍敌为功,不拘部调原定之额。所部人才,有智略出众,勇力超群,预备设奇冲锋之用者,即令随军省效,疏名奏闻。其道将以下,及夫参游各官,有志负吞胡,才优克敌,及废阁将领等官家丁,足备可当一部,抚按验明,给发前来,立有成功,不次赉擢。京城内外,不论官士军民,募带壮士,设奇制胜,或劫贼营,或焚毁攻具,论功叙赏,朕无所靳。若奉调兵将,逗遛不即前进,及与阃秉大臣,坐视寇儆,罔闻急公者,逮问惩处,有祖宗之法在。
圣谕一颁,天下援兵,遂前后陆续到京,同心灭虏不难者。
却说奴贼掠杀通州地方,攻破顺义。又分兵一支,插标西抵,攻良乡县。一支插标东抵,攻固安县。良乡知县,尽力保守。贼于良乡城下说曰:“小小城池,岂能死守?不如早早献城,我兵只拿你城内钱粮,与官民无仇。若待我攻入城中,则是拒我,将寸草不留也。”
县官顾谓快壮百姓曰:“虏情不测,无听彼话,自取罪戾,今日只有效死一着。我欲叫一的当人齎一个文书进京,讨支救兵,此为上策。”
内有一快壮曰:“小的愿往。”
县官曰:“四面敌贼,如何出得此城?”
壮曰:“夜深用绳索吊下城,我自能走脱得。”
是夜,伺贼休息时,将索吊下快壮二人。二人悄地走入京城。城内把守严密,快壮通禀,查验放入。时十二月初三日,正欲遣兵救卫良乡,忽报称良乡县已失了。百姓奔命逃生,悲声载道,正是:
万民愁惨詈奴囚,哭泣相连神鬼忧。
暮雨晚风关地冷,阿谁擒虏觅封侯。
未知攻打固安县何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