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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其

  桂人张其,前清进士,以即用知县分发湖南,署芷江县。县多盗贼,诉案如鳞,张年少,求治甚急,穷二月之力搜捕过半,余党深衔之。会某处告警,张自率步快,攀峤涉水以往,中伏,步快鸟兽散,张受缚,被殴鳞伤,盗以棒塞其臀,呼啸而去。步快复集,闻声解救,张大愤曰:“文士无缚鸡力,何期受辱至此。”
  即自请调省,获许。卜居长沙,广求技击者,刻苦练习。技大进,能虎步跃登屋顶,数十人无敢进。时誉鹊起,目为文武全才,与谭延最友善。鼎革后,谭以书生任都督,重张才,延为南武军统领,授令援鄂。
  布置甫定,和议告成,改任军事厅长,半年解职(以张孝准继),自是杜门家居,与朋好鲜通庆吊。盖张抱负非凡,耻以五斗米折腰,恒大言曰:“吾异日必为省长,庶行吾志。牛刀小试,岂大丈夫所为耶?”
  民国六年,湘军驱傅良佐,北廷怒,遣吴佩孚、张敬尧等大举寇湘。湘军战不利,蹙处郴、永,大敌当前,士气沮丧,亻焉不可终日。时谭延客上海,遣张间道入湘南,任军事联络。张抵永州,溃兵大至。湘军有一陋习,胜则兼程并进,锐不可当;败则辙乱旗靡,不可收拾。张集合残部,立斩连排长四五十人,永州赖以守。谭闻之,欣然就道,设督军行署于永州焉。惟张终屈为幕宾,碌碌无以自现。
  民国九年,湘军驱张胜利,谭复入长沙。时直皖战机迫在眉睫,吴佩孚遣使劳湘军,谭命张报聘,兼察中原形势。张北上,值战作,贻谭以书曰:“延陵用兵诚有天才,临敌如无事,终日勤劳而不倦。方事之殷,皖军炮弹一夜千余发,直军屹然不动,突出奇兵袭之,乃以制胜。惟北洋团体皆忌其才,木秀于山而风摧之,可为古今人一叹。”
  谭服为知言。张既不得志于湘,乃以宾客遨游湘、洛间,极为吴所礼重,曾一度任桂省长。二次直奉之战,张居北京,与一妓有啮臂盟,阮囊羞涩,欲贮娇而未遂也。得吴书,敦促就道,张与妓约曰:“战而捷,必从我。吴将军善用兵,复何疑?伫听好音可也。”
  然是役以冯玉祥倒戈,吴军覆败,傺年余,吴始再起,任张为秘书长,决疑定策,倚畀甚殷。十五年,湘军内哄,张进言曰:“此湘省内部事,公宜处之以静,观其蜕变,因时制宜。若作左右袒,犹扬汤止沸也。”
  吴惑于左右之言,弗听。北伐军兴,吴战不利。武汉既下,左右皆遁去,张独留,每见吴必骂,吴竟夷然受之。旋局势愈非,吴引败军转徒豫鄂边境,张死于乱军中,谭延诗以哭之,有“平生误感恩”之句,盖哀其不慎出处,明珠暗投也。说者谓张精卜筮之学,海上卜人小葫芦谓张是年必死非命,张自卜亦然,幸有解救,得转危为安,故不措意,然卒应小葫芦之言云。是则齐东野人之语,为薄识者所不道。古今人善卜而败者多矣,吴佩孚即其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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