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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回 平地涌金轮 太乙光生灵石火 凌空收匹练 弥尘幡化彩云飞

  原来钱、石二人照着火无害的预计,本是冷不防突然飞起,将妖人的信号冲断,当时飞走,遁往一旁,谁知石完贪功胆大,虽听火无害事前警告:“双凶邪法厉害,此时已有准备,不似初来骄敌,稍微近身,立有感应。即使隐形神妙,暗中下手,不到时机也伤他不了。一个弄巧成拙,反为邪法所伤。千万不可离开钱莱一步。”
  并未放在心上。
  及至在妖阵中冲突了两日,觉着双凶邪法虽强,不如火无害所说之甚,早就磨着钱莱,意欲二人合力,骤出不意,试他一下。钱莱素较谨慎,先不肯听。后见双凶追逐虽紧,对于三人似有顾忌。偶然被那怪手扫着一下,也只觉着身外宝光好似被什东西缠了一下,奋力一挣,便能脱身。由此起,自己虽然加了小心,敌人也似有什顾忌,尽管虚张声势,始终不曾上身。心想:“太乙青灵神光本是邪魔克星,也许双凶先前尝过味道,不敢冒失。”
  再经石完絮絮不休,持久无功,也想试它一下。总算二人不该吃那大亏。钱莱行事把稳,动手以前觉着火师兄得道千年,性如烈火,对于双凶尚有戒心,全仗玄功飞遁,避实击虚,不敢和他正面对拼,如何能够大意?同时又想到前在金石峡所得三才圈,也是一件降魔防身之宝,还有枯竹老仙所赐竹叶灵符,因有太乙青灵销防身,一直不曾用过。照枯竹老仙所说,此符虽是一片竹叶,每片均经他老人家祭炼一甲子以上,带在身旁,固可隐形防身,如遭强敌,想要反击,只照所传飞出手去,便能随着人的心意向敌进攻,对方多高法力,也是不死必伤,多少受一点害。否则便如影附形,决不退去。因其只用一次,敌人只一受伤,立即化去,或是飞走,因此不舍妄用。那三才清宁圈共是三个宝环,自己和石完一得天象,一得地灵,合用起来,威力更大。正和石完商议下手之法,便听火无害传声,令其随同去破邪法信号,这一来恰巧用上。
  章狸又太凶横,瞥见冷光照眼,所发信号刚在邪烟封闭之中,未等飞走,便被敌人隔断破去,不禁大怒,犯了凶野之性,顿忘毛萧先前所说遇事把稳,不到强敌出现,万分紧急之时,不可施展全力,以防敌人看破虚实,有了防备,下手更难如愿的话。因愤两小欺人太甚,=声怒吼,本身往后微退,一片妖光,先将全身连那脚底妖云一齐护住,立由身上飞起一条暗紫色的人影,晃眼暴长,猛伸双手,朝钱、石二人扑去。二人先前因有各位师长同门警告,存有先人之见,又觉敌人邪法实非寻常,多少存有一点戒心。
  与双凶正面为敌尚是初次,瞥见冷光到处,敌人惊慌后退,大有手忙脚乱之势,心胆越壮。石完更是一上来便想双管齐下,不同钱莱如何,先把石火神雷冷不防给敌人一个重创,也未看清对方是否真败,扬手便是大团连珠雷火朝前打去。钱莱也想就势下手,左手神雷刚发出去,准备看清形势,相机行事。猛觉眼前一暗,一条黑影已当头压下。跟着宝光外面一紧,连挣两挣,不曾挣脱。二人因在太乙青灵神光笼罩之中,当时虽未中邪倒地,但是四外均被暗影裹住,休想移动。
  钱莱累生修为,颇有经历。见石完仍由光中乱发神雷向外乱打,虽知神光护身暂时不曾受害,无奈四面裹紧,稍微疏忽,雷火又正向外连打,只要有丝毫空隙,难免不被邪法乘机侵入,立遭毒手。忙喝:“师弟你那雷火无用,防身要紧。”
  二人恰是不约而同,各将天环、地环放出,发出一青一黄两圈宝光,本意加上一层防备,免被邪法侵入。
  钱莱更因神光受制,又知此时各位师长均未回山,大援未到,全仗小弟兄三人扰乱妖阵,自己和石完如果被困,剩下火无害一人,应付更难。妖阵一经布成,更是大害。一时情急,便把始终不舍轻用的那片竹叶灵符往外打去。
  那三才清宁圈乃前古奇珍,具有极大威力。二人自在金石峡到手之后,共只在初炼成时,和金、石、朱文三位师长试验过一次。仅知不是寻常,匆匆起身来此,从未用以对敌。这一出手,先是两圈其亮如电的宝光套向二人身上,晃眼透出光幢之外,立时发生威力:一个射出万道青芒,一个射出无量金星,都是由小而大,电也似急向外暴长。
  章狸因为恨极敌人,想把两小生魂摄去,明知太乙青灵神光最耗元气,仍然施展玄功变化,将独门邪法所炼三尸元神化为一条长大黑影,透身而出,猛朝敌人扑去。虽将那幢冷光抱住,无奈对方宝光神妙,无隙可乘,丝毫不能侵入。敌人石火神雷又由里面往外乱打。换了寻常左道中人,休说这类专制邪魔的神光,不能近身,单这石火神雷先就禁受不住。正打算拼耗真元,忍受神光侵烁,乘着雷火外射,宝光分合之间乘隙侵入。只要把这两个根骨深厚的生魂摄去,一任元气多么损耗也可补偿,并还可得到几件至宝奇珍,实是上算之事。正在强忍苦痛,暗中留意,用两条鬼手长影将冷光紧紧裹住,猛瞥见一青一黄两圈宝光由内透出。方觉宝光强烈,不是寻常,心微一动,说时迟,那时快,那天地两环宝光已带着万道毫光,无量星花透出冷光之外,突然暴长。看出威力甚大,料知不妙,忙即松手,已是无及。一任收势极快,因为先前压束太紧,仍被宝光猛力排荡了一下。如非应变机警,差一点连那两条鬼手影也被震碎。即便能够复原,本身真气经此一震,非受重伤不可。心方失惊,紧跟着又是一箭青荧荧的冷光由内飞出,形如一片竹叶,前头叶尖上精芒四射,细如牛毛,又劲又急。
  章狸动作如电,先见形势不妙,早把本身元灵所化黑影飞回,与原身相合,遁出圈外。见那两圈宝光只一闪,便长大二三十丈方圆,悬向空中,四围妖光邪雾立被震散,空出大片地面。总算群邪妖徒见机得快,纷纷惊窜,不曾受伤,神情却甚狼狈。眼看快要布成妖阵,又被宝光冲破,还失去了十来面妖幡。再看敌人已在宝光之中飞身而起。
  心计白用,又多伤折,元气还有损耗,如何能不恨。正待行法还攻,那片形如竹叶的冷光又迎头飞来。看出有异,扬手一片紫光迎上前去。刚一出手,忽听毛萧疾呼:“章弟,此是枯竹老怪心灵相合之物,如何大意?”
  章狸闻言,暗骂自己糊涂。先见敌人防身法宝,便疑心是老怪物的传授。方才觉出冷焰侵入,威力甚强,敌人虽被困住,如不乘机侵入,早将生魂摄去,时候一久,不特元气损耗太甚,一个不巧,反为所伤。当时已经警觉,这青光形似竹叶,分明是老怪物元灵相合之宝,照例老怪物这几件奇怪东西一旦无心相遇,除却拼着受伤或是向其服低告饶,轻则如影附形,便用法宝将其击成粉碎,照样化生亿万,越来越多,永远随定自己,不见血光决不退去;重则休想保得整个身子。
  最厉害的是,整片还好,如若不知底细,妄想破去,一经击碎,为数越多,简直无法应付,就此服低,自然于心不甘;不舍掉一点精血,又无法破解。愧愤交集之下,呆得一呆,竹叶已被紫光斩为数片,但未消灭,晃眼宝光反到加强,飞舞而来。
  章狸耳听同党又在连声警告说:“我们与老怪物无仇无怨,既将本命竹叶送人,必有渊源。已然引发,暂时只好照他平日信条容让一步,事后再去寻他理论不迟。现当要紧关头,何苦负气,多此纠缠?老怪物得道比我们年久,便让一步,也不为丢人。”
  章狸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最难惹的魔星暗助敌人,和他为难。一听同党传声警告,心虽不愤,无如对头法力之高,不可思议,有名难惹,再要为了一时不能忍气把魔星本人引来,更休想占得便宜。知道此宝虽是一片竹叶,神妙无穷,不用法宝抵御,非受伤不可;稍一抗拒,又是一触即碎,越变越多,却无法使其消灭。到了后来,化为一蓬寒星,追随全身,环攻不已,稍一疏忽,立为所乘。事在两难,只有早点打发,还可少吃好些苦头。正在满腹气愤,先用邪法防护,不令上身,也不以强力相抗,免其由少而多,更难抵敌。因不舍自残肢体,打算咬破舌尖,试上一下。
  恰巧内一妖党陶泉法力较高,见三小纵横全阵,所向无敌,双凶那高法力竟奈何不得,双方相持了两日,同党妖徒不少伤亡,敌人毫发未伤,心中气愤。看出敌人动作如电,专一避重就轻,机警非常,知道明来决难如愿,故意杂在人丛之中,随同应敌,一味敷衍应付,不使本相外露。等到敌人对他轻视,然后突然发难,将三小弟兄除去一个,以显他的神通。这时正以全神贯注在三小身上,表面装作胆怯不敢上前,暗中准备停当,只一发现机会,立以全力进攻。事有凑巧。妖人为防敌人警觉,又长于隐形飞遁,始终遥望,相隔颇远,留心已久。先见三小弟兄互相招呼,时分时合。峨眉传声,外人虽听不出,却被看破,料知敌人必有巧计。正在假意观察,忽见三小弟兄相继往地底穿去,越知有心诱敌。果然转念之间,突然出现,将章狸传声信号破去。同时敌人那幢冷光也被邪法困住。陶泉比双凶还要阴险机智,深知太乙清灵神光,是枯竹老人曾用千年苦功,采取东方乙木精英与两间清灵之气所炼成的冷焰,威力绝大。章狸虽然恃强,勉强将其困住,但它专耗修道人的元气于不知不觉之间,时候一久,决难忍受。意欲当众逞能,以平双凶盛气。本想等到章狸欲罢不能之际,冷不防猛下毒手。忽见火无害刚把章狸信号收去,飞向空中,一见钱、石二人受困,突又回身飞来。情急救人,全神贯注在双凶三尸元神黑影之上,别的全未顾及,来势极猛。陶泉以为有机可乘,忙由斜刺里化为一溜碧光电射飞来,意欲迎头下手,骤出不意,将火无害用邪法擒住。目光到处,瞥见青、黄两道宝光由冷光中突然飞出,章狸立时松手后退,群邪妖徒纷纷惊窜。火无害也一声长啸,改进为退,同时扬手发出数十团太阳真火朝群邪打下,霹雳之声震得天摇地动,石破天惊,声势甚是惊人。陶泉见情形不妙,慌不迭抽身往旁遁走。百忙中没有看清,还有一片形如竹叶的青光同时飞出,正由章狸身前横飞过去。等到发现那片宝光被章狸所发紫光斩为四片,但未乘胜下手将其破去,反倒急收紫光飞身后退,急切问不知厉害,仍旧前飞,恰好撞上。
  章狸正在举棋不定,见陶泉侧面飞来,挡向身前,正好拿他替死,故意拦住去路,往旁一偏。陶泉见那四片大小不等的青色奇光飞舞而来,已快上身,分明已看出来历,百忙中竟会不知顾忌,扬手一道叉形碧光,想要抵御。出手以后,才想起枯竹老人的禁条与此宝的妙用,心中一慌,急忙回收,两下已经接触,那四片青光立时粉碎,化为一蓬花雨当头罩下。陶泉索性施展全力抵御,以为也许暂时不致送命。无如上来不曾留意,突然警觉,心神慌乱,只顾收回飞叉逃避,忘了此宝威力神妙,除非真有极大法力,将其收去,再用本身真火,费上三四十日苦功将其消灭,任何邪法、异宝,只一接触,立生感应,如影附形。不将它击碎还好一些,击碎以后,便成了一蓬星花,最小的细如毫芒,中在人体,立时爆炸,冷焰寒光同时侵入骨髓,休想活命。这一情急心慌,章狸又是阴险凶残,巴不得有人替死,哪里还顾同党义气,见状大喜,不特没有相助,反而暗施邪法,挡住退路。陶泉惊慌逃窜中,猛觉身上一紧,知中同党暗算,凶多吉少。那一蓬青色星花也已打向身上,当时冷焰攻心,通体酥麻,情急暴怒,把心一横,勉强运用玄功,震破天灵,化为一溜绿光刺空飞走。章狸不料陶泉当机立断,见势不佳,元神立舍肉身破空遁去。为防万一,又把舌尖咬破,一片血光刚飞出去,陶泉元神已然遁走。
  残尸还未倒地,吃火无害一团真火由斜刺里飞来,震成粉碎。那大蓬星花,也随同陶泉惨死,一闪不见。章狸方在暗幸,想将所喷血光收回,以免损耗精气,吃火无害太阳真火猛击之下,已然震散,消灭无踪。再看那两圈宝光,敌人不知何故,得胜之后,便自收去,不曾再用。仍在冷光笼罩之下,满阵飞舞,专寻妖徒晦气。妖阵已被冲得七零八落,妖幡、法物也损失大半,妖徒多半负伤甚重,即便将阵布成,灵效也减去大半。敌势越发猖狂。
  章狸怒火烧心之下,忙向毛萧传声怒吼说:“我二人昔年何等威势,今被几个无名后辈杀得大败,本身虽未受伤,同党门人好些伤亡。再不施展杀手,抢点上风,日后有何颜面见人?你这老鬼如再怕事,我便要独行了。”
  双凶本是死党,同恶相济,狼狈为好,已有多年。所有邪法又须合力下手,分开便力弱。毛萧天生阴柔险诈,又多机智,平日虽然由他作主,有时遇事争执,章狸发了凶野之性,毛萧一味怀柔,多是退让。见他发怒,不便不从。正在婉言劝告,令其稍微把稳,莫中诱敌之计,以防万一仇敌事前有了戒备,将数百年苦功祭炼之宝失去,人还不免受伤,以后连想卷土重来都是无望。
  两人正在争论,另一面的三小弟兄却在朝一妖党进攻。这妖人名叫反舌神君都涛,乃巨洪的师兄。因见巨洪师徒惨死,欲为报仇,本就待机欲发。火无害先见妖人装束与巨洪相同,因其不曾开口,只和李健隔着慧光,各用法宝、飞剑相持,先未在意。后来看出他与巨洪一党,本想除他,未得其便。恰巧章狸为破竹叶灵符喷出满口血光,知道东海双凶所炼邪法与众不同,最主要是那多年苦炼的本身真气,不特分合变化,由心运用,并还能发能收,具有极大凶威。一见大量喷出,看出便宜,忙将太阳真火连珠打去。
  郗涛本在留意火无害的行动,想要暗算,一见敌人飞身空中,目注前面,用太阳真火连珠乱打,相隔颇近。章狸连番受挫之余,已是咬牙切齿。郗涛暗忖:“仇敌功力甚深,凭我一人,也许此仇难报。看双凶对他如此痛恨,我如动手,必定相助夹攻。”
  念头一转,忙舍李健飞起。刚由囊中取出一双上带锯齿的金轮,扬手化为丈许大两圈相连而又可分可合的刀轮,便朝火无害飞去。
  与此同时,钱莱、石完脱困之后,看出清宁圈的妙用,方欲就势杀敌。忽听暗中有一女子用本门传声说:“本宝天地人三环,你们初得到手,本就不宜分用。此时群邪尚未全到,内中不少能者,千万留意,最好暂时不用,以防双凶不甘惨败,在我们援兵未到以前激出事来,或是遇见得知此宝来历的妖人,将其乘隙夺去。”
  二人料是本门师长,忙即依言收起。正在阵中纵横冲突,忽见一老瘦妖人,舍了李健,暗用法宝想伤火无害。
  虽知火无害不会受伤,但那锯齿连环光甚强烈,虽有邪气,本质甚好,分明是一件奇珍异宝。钱莱首先看中,忙用传声告知火无害,说妖人此宝决非常物,可速合力将其收下才好。火无害闻声回顾,认出此是当年旁门中三件奇珍之一,不禁惊喜交集。忙喝:“二位师弟留意!此宝来历我所深知,除被套中,吃它一绞,全身化为肉泥而外,更有勾魂迷神妙用。你二人如非神光护身,早为所迷。我却不怕。此宝共有三件,原是前古奇珍,出世不久,便落在左道旁门手中。留传至今,不知怎会被这妖孽得去?将它收下,果然是好,只是事情也非容易。方才那一双宝环也许有用,等我将其隔断,你二人连用双环将其收下,方可成功。为防妖人收回,必须先将这厮除去,才免后患。还有双凶连遭失利,已然恨极,更须防他情急相拼,不可大意。”
  三人一面问答,人早合围而上。
  郗涛身旁本有两件极厉害的奇珍,金轮发出以后,瞥见冷光飞来,将其敌住,三个仇敌各用真火神雷连珠乱打。暗骂:“小狗,我见你们滑溜太甚,先用此宝绊住你们,以便下那毒手,休要逞强行凶,且叫你们知我厉害!”
  心中又寻思:“此宝先后在旁门中七百余年,连经四个左道著名人物苦心祭炼,那具有锯齿的光轮只一凌空转动,敌人目光立被吸住,即便功力甚深,暂时不致迷倒,时候一久,终难支持。何况我身旁还有一件奇珍不曾应用,更有法宝防身,不畏雷火侵害,小狗连人带宝必落我手。”
  一心打着如意算盘。及见法宝飞起以后,尽管悬在空中,飙轮电驭,相对急转,放出鲜艳夺目的五色奇光,敌人竟如无觉,一面乱发雷火,一面又将飞剑、法宝放出,三下夹攻,自己另外两口飞剑竟非其敌。再看双凶本在追逐三小,随同飞舞猛扑,不知何故反倒停了下来。其实是双凶心中恨极,欲下杀手报仇泄恨,因见敌人隐现无常,比电还快,以前那样追逐只是徒劳,正在商议下手方法。章狸更因元气损耗太甚,动手以前意欲运用玄功稍微准备。尽管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敌人生吃下肚,暂时反倒放任,正是将发未发之际。
  郗涛见状,自是出于意料。以为双凶素来阴险忌刻,故意要他好看。仇敌既未中邪昏迷,雷火又极猛烈,尤其那太阳神光线威力大得出奇,一任法宝防身,飞遁神速,一被打中,仍是难当。情急怒吼:“小贼休狂,我与你们拼了!”
  说罢,回手一拍腰问皮囊,立有一股形如匹练的光气,长虹飞舞,电射而出,已长了数十百丈,还未放完,待朝钱、石二人卷去。火无害先用太阳真火连珠乱打,打得郗涛左闪右避,手忙脚乱之际,忽见他双手齐扬,各发出一股其亮如电的红光,作十字形交叉向前。火无害刚将那一双连环锯轮隔断,口呼:“二位师弟快些下手,以防双凶赶来作梗。”
  话未说完,百丈长虹已由郗涛腰间激射出来,不禁惊奇。暗忖:“昔年旁门有名三宝,怎会有两件在这妖人手内?另外一件,如也为他所得,自己和钱、石二人虽然不怕,终是后患。双凶不久便要发难,时机瞬息,用什方法将其收去?”
  心念才动,还未想完,忽听空中连声娇叱,一幢彩云电射而下。还未到地,先是一蓬五色彩丝暴雨一般喷出,双轮立被裹住,不再转动。彩云立带双轮飞走,晃眼不见。刚看出那彩云是秦寒萼、司徒平所用的弥尘幡,心中大喜,同时又有四五道遁光电驶飞到。当头一个长身玉立的青衣少女,相貌与寒萼相仿,手挂一根玉尺,发出大量的光圈,电也似急,转动起无数光旋,朝下斜射。那形似匹练的妖光,本来还在向外抛射,已长有一二百丈,才一接触,便被那形似漩涡的光圈裹住,风车绞索一般,其疾如飞,晃眼之间,便如神龙吸水,将其收尽。郗涛出于意料,手忙脚乱,情知凶多吉少,惊惧忘魂中,见两件旁门至宝只一照面,先被那幢彩云将连环金轮收去。来势又似狂风之扫落叶,神速已极,人还未到,先发彩丝,将双轮制住,跟着彩云飞过,就势卷走,一瞥不见。妄想将所发妖光收回,再行逃走,连收两次,没有收回。觉那旋光威力绝大,再不见机,命必难保。一时情急发怒,厉声大喝:“毛、章二位道友,为何旁观不动?”
  一面飞身逃遁。就这微一停顿之间,猛觉身上一紧,精芒电旋,耀目难睁,全身已被旋光裹住,不禁大惊。刚猛烈一挣,跟着便觉周身奇痛,心神一昏,旋光连闪几闪,郗涛就此伏诛。
  火无害等三人看出来人均是本门师长,方喊:“各位师伯师叔均在慧光之下,请往相见。”
  声才出口,那旁双凶瞥见敌人来了援兵,法宝威力不比寻常,章狸首先按捺不住怒火,不等与毛萧合力施为,首先飞身上前,待下毒手。忽听连声怒叱:“无知双身狗面妖孽,恶贯满盈,眼看灭亡,还敢逞强行凶!”
  同时迎面飞来一男一女,人还未到,一道青光,一道银光,已电掣飞来。章狸见那两道剑光宛如青虹电舞,银练横空,十分强烈。青光更具威力,认出是昔年长眉真人所用降魔奇珍紫郢、青索双剑之一。那银虹也是前古神物,与先前诸敌飞剑迥不相同。不敢大意,忙即迎敌。才一接触,彩云先把空中所悬光轮收去。跟着又一少女收了空中妖光,把郗涛除去。不禁又惊又怒。方喝:“老鬼如何坐视!”
  毛萧已经上前迎敌,吃青光分头挡住。双方一面存有戒心,一面不知对方来历,意欲看清形势下手,不敢骤然发难,各用飞剑、法宝先在空中相持起来。
  三小弟兄见新来诸位师长所用法宝无不神妙,具有极大威力,正在欣慰,各发真火、神雷助威,忽听英琼传声说:“这几位师伯叔,多半由此路过,因愤群邪猖狂,又受妖人指点,就着过路之便给他们一点厉害,不能在此久留。你们仍照前言行事,非等你们师父赶来,不可冒失下手。”
  话未听完,那手持玉尺的青衣少女已朝慧光之中飞进。待不一会,突又飞起,传声疾呼:“二位师兄、师姊,是时候了,我们走吧。”
  说罢,一纵遁光,当先飞走。那迎敌双凶的少年男女,正是严人英和周轻云。本和双凶苦斗,闻言,轻云立用传声回答说:“双凶邪法厉害,不可轻敌。”
  同来还有几个少年男女,正助若兰等与为首七八个妖党对敌,闻声均答:“三位师兄、师姊只管放心。等到幻波池开府,你们事情也完,彼时再相见吧。”
  说时,双凶见群邪相继伤败,已有柏形见绌之势,同声怒吼:“小狗男女,叫你们知我二人厉害!”
  说罢,刚把身形一晃,待要施展邪法,猛下毒手,忽见对面少年大喝:“无耻妖孽,你看这是什么?”
  随说,把手一扬,眼前倏地一亮,突现出大片金光,光中一只大手,带着轰轰雷电之声飞起。
  双凶恰正运用玄功,飞起两条紫阴阴的人影,待朝二人抓去,一见金光大手突然出现,看出了来历,心中一惊。当着群邪和一班妖徒,又不甘心示弱,各人把心一横,决计施展全力与敌一拼。刚同声怒吼迎上前去,待要迎敌,忽然觉出那大手只管飞舞变化,声势惊人,威力却不如意料之甚。倒是火无害等三小在旁看出便宜,各发神雷、真火,迎头乱打,比较要凶得多,隐遁又极神速,抓他不到。又因被困年久,好些顾忌,空自气愤,无可如何。略斗了一会,越看越觉那大手虚有其表,无什威力,又见对面两个敌人已然不见。方疑那是幻影,心中一动,金光一闪,连那大手也同时不见,才知上当。
  想起初上来时勉强迎敌,一味闪避,不敢相拼,胆怯情急,结果受人愚弄,是个幻影,恨到极处。一眼瞥见敌我双方恶斗方酣,因为群邪所用法宝、飞剑多半不如敌人,内有几个心深一点的,知道对方仗着慧光防护,有胜无败,再一假败诱敌,敌势越狂,只原有三四人仍仗慧光防御,不曾出斗,下余连同后来诸敌已乘胜追出,不禁暗喜,立运玄功变化,追扑过去。
  这时,峨眉派众人全都占了上风。先见大手飞舞空中,金光闪闪,雷声隆隆,双凶一味闪避,各由手上发出两道暗紫色的光气,虽在随同应敌,那两条暗影只是随同飞舞进退,不敢近逼硬拼,分明落在下风。后来诸人又都下山不久,胆大好胜。先是李镇川、周云从、商风子三人由峨眉下山,结伴行道,在洞庭湖边,遇见戴湘因、余莹姑,互相谈起各位男女同门,以及紫云宫、幻波池与天外神山光明境之事。莹姑随说:“近在汉阳白龙庵听素因大师说起,幻波池日前正当多事之秋,不久后辈同门全要赶去,参与本派第二代弟子开府盛会。”
  湘因平日对于英琼最是敬爱,莹姑又和余英男、申若兰十分投机,上次峨眉开府,相聚没有多日便即分手,早就想念。商风子和七矮弟兄最是交厚,下山时金、石二人并还约他凑足七矮之数,一同行道。风子因为与云从是骨肉患难之交,不愿舍他而去,虽以婉言辞谢,禀明师长情愿留山苦炼,和云从共同进退,对于金、石诸人却有知己之感,不能去怀,一听金、石诸人也在幻波池,提议同往。莹姑笑说:“来时素因大师曾说我面有煞纹,如能等到幻波池开府再去,便可无事。随又笑说:‘定数如此,难于化解。现送你三丸灵药,如为邪法所伤,只消一丸,立可复原。此时幻波池正当多事之秋,能不去最好。’随又将我新得的两件法宝要去,用佛法重加禁制,然后发还,命我遇事留意。昨日路遇湘姊,谈起幻波池,本想前去,无如法力浅薄,不是妖人对手,迟疑未定。三位师兄如愿同往,奉陪就是。”
  商、李二人均说:“吉凶定数。本门弟子,听恩师口气,将来大小均有成就,决不至于中途伤折。再说同门有事,义无袖手,修道人也怕不了许多。”
  二女知道三人中,风子毅力坚定,向道心诚,上次开府,已然通行火宅严关,为了朋友义气,仍请留山修炼,用功越勤,大蒙师长和诸老前辈器重,格外加恩,得有两件至主。新近下山,路遇凌浑,镇川仗着以前相识,说自己半路出家,法力浅薄,目前群邪势盛,在外行道恐有疏失,求其相助。风子也代云从求恩。凌浑朝三人奖勉了几句,各赐了一道保命灵符。湘因听素因大师口气,莹姑此行虽有凶险,似无大害,并赐有三粒灵丹,可备缓急之用。大家又都年轻喜事,略一商议,便同起身。
  五人全未去过依还岭,无意中绕行峰西,相隔约有百余里,忽见一道本门遁光由斜刺里飞来。迎上前一看,正是万珍,满脸悲愤之容。见面一谈,说起修道多年,入门最久,根骨禀赋虽不如人,本身法力和所用法宝、飞剑均非寻常,偏生近年走了晦运,到处吃亏。前日和双凶才一对面,便为红衣妖人所伤。幸蒙林寒、庄易用灵符救往岭西法台之上,虽保得性命,所中邪毒暂时尚难复原,为此气忿。仗着身旁防身法宝尚还神妙,更能相助飞行,想起附近不远有一女仙门下女弟子,彼此交厚,欲往求助。正说之间,忽见一幢彩云迎面飞降,正是秦寒萼、司徒平和万珍所寻好友郦芸。见面谈起,才知寒萼、司徒平前在依还岭忽然飞走,便是郦芸之师女仙商摸所为。因受好友宝相夫人重托,这日遥望依还岭上群邪大举来犯,寒萼、司徒平正同向前迎敌,看出不妙,忙发传声警告,令用弥尘幡绕路飞往相见。
  万、李二女在场,商嫫虽也看见,但时机匆促,又以闭关多年,不与外人相见,郦芸恰又外出未归,不知万、李二女便是爱徒好友,不及往救。等寒萼飞到,郦芸也自回山,互相一谈,郦芸听说万、李二女已受伤中邪,被同门救往岭西法台之上,便向乃师说:“昔年偶往罗浮赏梅,为二妖人所困,眼看被擒受辱。身旁虽然带有信香可以求救,但因恩师正在本山崖壁之内入定,恰值要紧关头,稍微惊动,轻则前功尽弃,自己虽能免难,却累恩师功败垂成,至少多费两甲子的苦功,还有许多艰险凶危;重则由此走火人魔,在深达百丈的山腹之中坐僵,不知要经多少年才能脱难。师父平生只自己一个爱徒,最为袒护,向来不容外人欺侮。入定之前,曾说此次入定苦修,专为抵御魔劫,禁制重重,内外隔断,并不须人守候。但也不许弟子出山远游,由于师徒隔绝,恐弟子在外受人欺侮,难以往援之故。就这样,仍恐弟子静极思动,不耐寂寞,赐了一技信香,以防万一。师恩深厚,焉可误师父修为。有心自杀,又恐邪法厉害,被妖人把生魂摄去,受那惨祸。正在胆寒心悸,万珍忽然飞到,素昧平生,竟以全力相助。仗着法宝威力,先将邪法破去,脱去危机。和妖人苦斗了两日夜,双方相持不下。幸而郁芳蘅和妙一真人之女齐霞儿相继飞来,四人合力,才将妖人除去,永绝后患。以前曾和师父说过,时常感念,如今恩人有难,务望恩师看弟子分上,鼎力相助。”
  商嫫先不知万珍便是爱徒好友,又见受伤之后,人已救走,不曾在意。闻言想起爱徒那年全仗万珍保住性命,连自己无形也得了她的好处,早想报德,立时应诺。因为昔年杀孽太重,已然发下誓愿,从此闭洞清修,除传授爱徒衣钵外,决不再开杀戒,也不与人来往,连峨眉开府那等盛会,并还接到请帖,均以飞书婉言辞谢,不曾前往。彼时爱徒为了一事耽搁在外,事后得知,后悔非常,常时絮聒,引为恨事。自己不久成道,以前性情孤傲,同道中无什往还。所居洞府,地势又极广大,更有秘径远通滇黔两省。
  爱徒功力尚差,人又极美,将来在外行道,难免不受妖邪侵害。难得有此渊源,意欲借此使其与峨眉诸女弟子结交,以为异日打算。便命郦芸随同司徒平、寒萼,拿了专一吸收邪毒的至宝蜗皇针和一片玉符,赶往相助。将人治愈以后,即须赶速回山,等待幻波池开府之时,再往相会,不许停留。还未起身,鬼仙玄殊仙子忽然飞到。
  双方原是旧交至友,匆匆谈了几句,玄殊便对寒萼说:“金蝉、朱文、余英男三人,现在宝城山后除一著名妖邪,此时刚到,只等妖人伏诛,去=大害,立可赶回助战。东海双凶平日虽极凶横,但是天性多疑,对敌之际,首鼠两端,举棋不定。除十分拿稳,手到成功而外,只一发现对方不是易与,不到万不得已,或是万分情急,决不肯轻易发动全力。又因双凶当初结合甚奇,两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恶人,偏会十分投缘,多少年来同恶相济,从未离开。所炼邪法又是独门传授,从修炼起便是一路,成了一狼一狈,无论是何邪法异宝,都是同心合力,一同祭炼。双身教主之名,便由此而来。正想创立教宗横行之际,被长眉、极乐二位真人在东海打得大败,成了残废,并被仙法禁闭海底多年。新近遇救脱困;想起前仇,又受妖妇许飞娘蛊惑,大举来犯,连遭挫折,已生戒心。内中蓝敕令毛萧最是狡猾,必定预留退步,到了要紧关头,也许把多年形影不离的死党丢下,独自逃走。但他凶心不死,仇恨越深,此去必定卷土重来,或是另用阴谋暗算。双凶最厉害的邪法,均须二人合力,去掉一个,凶威便差得多。并还可以由他身上,把昔年纵横南极,为恶多年,后来因惧长眉真人威力,由此隐遁不再出世的一个著名凶孽引将出来,一齐除去。虽然毛萧再来之时,正当开启水宫宝库的要紧关头,但可就此除掉一个未来大害,形势虽较凶险,却甚值得。易静、李洪诸人又都回山,增加许多助力。只要小心谨慎,把握良机,算准下手时机,决可无虑。请转告幻波池诸位道友,留意戒备,事情已有解救,内中详情,暂时还难预告。”
  随又指点了一些机宜。
  寒萼听出这鬼仙行辈颇高,人却十分谦和,谢了指教,便同飞来。万珍虽仗林寒用灵丹解救,并未复原。尤其周身酸痛,心头烦恶,连用遁光飞行,俱都勉强。良友相逢,又对她如此关切,自是欣慰。略谈几句,便由郦芸用蜗皇针把所中邪毒之气收去,将师赠玉符如法传授,令其挂向胸前,以防邪毒。莹姑见万珍神情萧索,面容悲愤,误认仍未复原。想起身旁灵丹共有三粒,自己和湘因各留一粒备用,尚多一粒,便取出来相赠。
  万珍见莹姑情意殷殷,随即服了下去。郦芸平日无什交游,早就听说峨眉门下女弟子甚多,全是仙根仙骨,美如天人,难得有此机会,喜出望外,仗着师父钟爱,正拼回来受责,随同前往,忽听乃师连声警告说:“此时万不可去,急速退回。否则平白受害,多生枝节,连幻波池开府均难参与。”
  不敢再抗,只得和万、秦诸人殷勤话别,恋恋而去。
  寒萼原奉女仙之教,专收那形似连环齿轮之宝,到手以后,无须恋战,急速飞走。
  等到女仙重炼之后,将上面所附邪气除去,过了数日,再往依还岭,便可无害。并说:“此宝是因为长眉真人一句诺言,落在左道旁门手中已数百年,关系重大,谨防到手以前被别的妖邪乘隙夺去。下手时可仗弥尘幡护身,用所借法宝天蚕丝将其制住,再用峨眉分光捉影之法收去,随即遁走,越快越好,丝毫疏忽不得。如有妖人追来,自有别的同门对敌,不可回顾。”
  寒萼知此宝乃前古奇珍,三次峨眉斗剑尚有大用,关系重要。
  和万珍等见面,略一商谈,决计夫妻二人自作一路,专办此事。仗着弥尘幡飞遁神速,特意绕道先行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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